再抬眸时,他双眸深若寒潭,一片寂静。
“所有人,转身,退离此地十丈远,侍卫封住路口,禁止任何人靠近!”
……
几个呼吸后。
宽敞的长巷里,寂静无声。
除了姜嗣外,再无第三人。
百年的梧桐树上,哆哆嗦嗦的抖落大片梧桐叶。
藏身其中的棠梨,攀着树干,在姜嗣冷厉如实质的眼神中,缓缓滑下来,跪趴在他面前,行了个大礼。
“见过陛下……”
姜嗣盯着她那破烂到露出脚趾的草鞋,眉头微皱。
“你是嫔妃?”
伏跪在地不敢乱动的棠梨,听到此话,心中一惊。
这位新帝,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她入宫采选时,嬷嬷们教的规矩,都是按照妃嫔的格制教的。
宫女行大礼和妃嫔行大礼,在动作上,有细微的差别。
伏跪的幅度也有差异。
新帝姜嗣日理万机,本就精力有限。
又刚得了兵符,心绪必然起伏不平,难以冷静思考。
但这种时候……姜嗣还能注意到她行礼时,那细枝末节的差异……
心机之深沉,可见一斑。
棠梨原本给自己编了一套身世。
但这一个照面,她便知,自己的谎言,绝对瞒不过姜嗣。
没有犹豫,隐去苏苏之事,将自己的身份和经历,如实相告。
“这兵符在我手中,如烫手山药,我本意是过段时间,找个机会再送进宫内,好从您这里谋求一些好处。”
“但没想到,刚进京城……就看见运送恭桶的太监,时机不等人,我一个冲动就跳了进去。”
“入宫后,才惊觉自己胆大包天,找了颗树藏起来,还没藏好,便遇到您了……”
棠梨说完,伸手指了指那边被破开的窗户。
满地的琉璃碎片,证实了她话里的真实性。
姜嗣迟迟未语。
凌厉如刀锋的眸子,从上到下的打量她,似要将她寸寸凌迟一般。
许久,才开口道。
“你说,太后亲自点了你,让你去陪葬的?”
“是。”
棠梨闷声回应,摸不准姜嗣为什么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