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手中画像卷成折,贴心地敲了敲陈皮脑袋,不顾他的哀嚎声,扬长而去。
*
李秀色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
这一天属实疲惫,叫她沾了床便睡死过去。
她虽保住了今日的小命,但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那晚巷中被游尸害的是自己,她没撞见那老婆婆,也没能逃脱,那东西的手掐上她脖子后,就着她脖颈便狠狠咬了一口,瞬间叫她一命呜呼。
呜呼也便罢了,死后灵魂出窍,还能瞧见颜元今那厮站在她尸体身旁,皱着眉踢了踢,然后颇为嫌弃道:“身躯完好,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化尸,拿火把来,给她烧了。”
火把丢她身上,火光染红了她半边胎记的面颊,只能听见他啧一声:“死前长得丑,死后灰飞烟灭,也算给这世间积了些功德。”
李秀色吓出一身冷汗,倏然一下睁开眼来,懵了半晌,才发现天已大亮。
小蚕急忙从外跑进来,替她额头上换上一个湿帕,担忧道:“小姐,现在可舒服些了?”
李秀色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嘶,好烫。
她愣愣道:“我发烧了?”
小蚕道:“是呀,您昨儿个夜里起的热,我也是起夜时听见您屋里呓语,才发觉不对劲,冲进来一看,您险些都烧糊涂了,正说梦话呢!”
“梦话?”李秀色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皱眉道:“说了些什么?”
小蚕回忆道:“好像说的是‘王八蛋,我化成灰也不会放过你!”她绘声绘色地学完,聪慧道:“小姐,你梦见世子了?”
“……”
李秀色:“瞎说。”
她撑起身子,只觉头脑昏沉。
李秀色虽是身穿,却不仅凭空多了个胎记,还继承了原主的体质……只是她属实想不到原主能把自己养成这个德行。
不过是做个噩梦,这身子骨就这么弱?
她就着糖枣随意喝了药,因为过于头晕,竟又昏睡了过去,一觉又至午后。醒来瞧见时间不早了,便忙打起精神,没顾上小蚕“您今日要多卧床歇息”的劝说,坐到铜镜面前老眼昏花给自己上了妆。今日这幅病死鬼的尊荣,再不捯饬捯饬,怕是真能让那骚包世子动上个杀心。
打扮完,便顶着个病躯去王府找人了。然而到了王府跟前,等了许久,却也都没看见昨日那小厮。
府门前站了两个阍侍,瞧见她鬼鬼祟祟半天,便专程注意了一番。谁料这小娘子没多会便直接上了台阶,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直接问他们道:“两位小哥,广陵王世子可在府上?能否帮我通报一声?”
阍侍长剑横拦:“可有拜帖?”
李秀色下意识摇了摇头,眼见着他二人眼神不耐烦起来,忙又道:“但、但我确实是有要事。”她原地转了个圈儿,指指自己,又指指面上蒙着的帕子:“我昨日进过府上的,两位不记得我了?不记得也无碍,总该认得这个,这手帕是世子赏赐我的,原是他贴身之物。”
二人定睛一看,这别致的桃花香,大抵是见府上那小主子用过。又瞧这小娘子虽看不清面貌,但身形诚然眼熟,毕竟过去从未见世子带女子进过府,他们自然印象深刻了些。想来这姑娘是有些身份?
思及此,高个那位便道:“娘子有何事?世子今日不在府上。”
“不在?”李秀色眼下有些头晕,稳住身子道:“他何处去了?”
阍侍道:“应是同顾少爷出门垂钓了。”
垂钓?李秀色问道:“哪个湖?”
“这……”高个摇摇头:“这我们倒不清楚,不过想来应当是碧云山庄。庄内有一麟波台,湖水晶莹,精致优美,又罕有人至,世子喜静,往日都去的那里。”
李秀色立马谢过,马不停蹄叫了马车朝那边去了。
一路上头昏脑热,身残志坚地将颜元今从头骂了个尾。她整日里累死累活满大街找他,整个胤都地图都快跑遍了,他倒好,也不知哪来的闲情逸致,天天到处乱跑,就没一天消停。
还垂钓?
真恨不得把鱼竿子一脑门拍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