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雪貂在流岩城是非常常见的宠物,除了增添了一些?让人快活的笑谈,老板新养了雪貂倒没引起什么人注意。驿站老板后来简直和?那头雪貂形影不?离。
而贾斯珀也在四个月后,在他几乎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拿到了第?一封被扣押的信件。
他再次用上?了普通人的办法,以热水细密的蒸汽薰湿封口,而后小心地拆开。
“里面是一篇我都能看出来相当?荒诞无稽的短文,收件人是某个我没听说过的刊物编辑部,署名是阿涅特·加罗。那时我虽然不?敢自称很了解你,但?我看得出来,文章的作者应该不?是你。”
贾斯珀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他很不?情愿正面吐出某个名字,思索片刻后,他还是选择了更加委婉曲折的指代。
“会?假借你的名头购置材料,在你的默许下做那种事的……只有一个人。”
迦涅默然以对,半晌才追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十四五岁的时候。”
“然后等到《十一条宣言》事发,你认出了那个签名,然后去告诉了母亲?”
贾斯珀自嘲地弯唇笑起来:“你把我想得太不?谨慎了。发现那个名字之后,我立刻就去找了母亲。”
迦涅惊异地盯住他。
也就是说,贾斯珀早在《十一条宣言》引发轩然大波的一年多前,就向伊利斯报告了这件事。
他看到她?的反应,淡淡的笑弧苦涩地加深:“一直知道我们每个人在捣鼓什么,但?是因为无关?紧要就懒得追究,这不?正是我们的母亲会?做的事吗?”
伊利斯缺席的古堡骤然之间愈发空旷了。
片刻沉默。
“所以你想辩解,驱逐他是母亲自己做的决定??”迦涅的语气再次冷硬起来。
贾斯珀摇摇头:“哪怕她?没有,我也会?劝说她?做出同样的决定?。我能发现阿涅特·加罗是谁,那么别人同样可?能。他的过去本就经?不?起深挖,他又有了反对古典学派的心思,越早和?他断绝关?系越好,不?能侥幸。”
迦涅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在考虑撤销他进入流岩城的禁令。”贾斯珀终于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有权利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说实话,就因为注意到一盒纸,你就那么仔细地调查自己的妹妹,还用上?那么弯弯绕绕的手段……”她?恶声恶气地加重咬字,“有一点恶心。”
贾斯珀怔了怔,表情却骤然舒展了些?微。
他轻声说:“那个时候我对你抱有强烈的劣等感。”
迦涅很少和?哥哥正面谈论他们之间的资质差距,没有接话。
贾斯珀已经?完全从败露的惊异中恢复过来:“暗中调查你身边的事并不?道德,也不?光彩,但?就结果而言,我很庆幸那个时候我的道德水准已经?颇为低下。”
“如果——”迦涅只开了个头便收声。
没什么可?以探究的如果。
贾斯珀和?伊利斯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阿涅特·加罗。阿洛在宣言下签字后仍然留在奥西尼家的‘如果’几乎不?可?能存在。
迦涅忽然也异常渴望立刻坐进舒适的扶手椅里,来一碗热汤温暖发冷且疲惫的身心。但?她?站在原地没动,双手环臂抱在胸前:“如果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现在是一并坦白的好机会?。”
贾斯珀没立刻作答,浅蓝色的眼?睛有些?闪烁。
她?冷冷地瞪着他。
“后来……我指的是他离开之后,他给你写过信。他托人辗转把信捎带进来,用的又是别的假名,但?信送到的时候伊利斯恰好出事。”
刚才叙述他是怎么追查疑案般追索纸张去向的时候,贾斯珀始终很平静。然而现在,他表露出明显的不?自在。
他没有继续迦涅对视,而是略微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