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女挽着双螺髻,面如玉瓷,眉目如画,琼鼻秀挺,丹唇轻抿,一张芙蓉小脸上带着几分就义的决绝。
这不是徐姑娘吗?
霍巡瞪大了眼睛。
……
徐复祯好不容易才踏进了这屋子。
即使她再抵触重新踏入此处,她也不得不踏出这一步:唯有推开这扇门,她才能迈出跟前世不同的一步,才有机会扭转前世可悲的命运。
推开门,看到霍巡躺在那张她曾经也躺过的板床上,用玉竹般挺拔修长的手指挡住了涌入室内的光线。
徐复祯以为他会很落魄、很颓丧,可是好像并没有。
他看起来倒是有些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头发依旧整整齐齐地用青竹簪挽起,若非天青色的中衣被渗出的血渍破坏了本来的颜色,看起来倒还真像躺在上面午憩一般。
屋子里又闷又热,夹杂着血腥气。
好熟悉的感觉。
她快去世前也是这个季节,那一个月总是往外吐血,屋子里又不通风,总是散不去血腥味。
徐复祯强忍住干呕的冲动。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你那天晚上说的话,还算数吗?”
霍巡愣住了,问道:“什么?”
徐复祯一字一句地问道:“我说,那晚你让我等你三年,还当不当真?”
霍巡眼睛蓦然一亮,道:“我不会在做梦吧?”
徐复祯不说话了,只幽幽地看着他。
霍巡用力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连连道:“当真!当真!”
徐复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抿起唇笑了笑。
还好,他没有记恨她。
她挨着床边坐下,将酒坛放在那缺了一条腿摇摇晃晃的桌子上,拿起一只茶碗敲开坛子的泥封,馥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霍巡苦笑道:“我都这样了,可不能再喝酒了。”
徐复祯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淡淡说道:“把上衣脱了。”
“什么?”霍巡又是吃了一惊,耳朵慢慢红了起来。
徐复祯开始不耐烦了。她知道她重生以后讲的一些话是有些出人意料,可是也不至于一个两个的,什么都要她说好几遍吧?
她冷冷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霍巡见她从荷包里取出了药瓶,知道她是要给他上药,忙道:“徐姑娘,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来就好了。伤体残躯,恐污了徐姑娘的眼。”
那伤口血腥可怖,他怕吓着她,晚上回去做噩梦。
徐复祯漂亮的大眼睛扫了他一眼,霍巡不吱声了。
他开始解开身上天青色的中衣。
衣裳已经与渗血的伤口沾在一起,疼得他鼻梁上沁出了冷汗,却仍是一声不吭地将上衣脱了下来。
徐复祯还是第一次见到男子的赤裸的上身。
原以为他是文士,身板应该很单薄,没想到他宽肩窄腰,薄肌刚劲,瘦不露骨,丰不垂腴,如一方白璧雕成。
只是他后背上横亘着十几道触目惊心的鞭痕,皮肉绽开,血水斑驳,宛若猩红狰狞的蜈蚣爬附其上,周边皮肤因过度的撕扯而肿胀青紫,触目惊心。
徐复祯倒吸了一口气,秦萧下手可真狠啊。
她轻声道:“你转过来,我给你上药,好得快些。”
霍巡却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