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拿出早就备好的说辞,不紧不慢道:“仙友息怒。我也是这两日才发现,传讯玉简坏了,并不是有意不报。况且,神君及时赶来,也并未造成什么损伤,不是么?”
“你——!”
姜蝉衣攥紧剑柄,怒目而视。
付悬纥自圆其说,越说越有底气:“太微仙府远居神山,得天独厚,仙士修为高强,不知人间疾苦;而付某任职人间,修炼灵气匮乏、万事需亲力亲为不说,修为不高,却要常常带领门中弟子,豁出性命救护百姓。如若修炼资质平平是种罪的话,那付某认罚!”
他怒然拂袖,欲为自己造势,声音里特地灌了几分灵力。
只可惜,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才说完,便被一道利剑铮然出鞘的锐声给打断了。
付悬纥不悦地看向声音来源处,待看清是谁,猛然僵住,如坠冰窟。
来人迎着晃眼的日光,一身雪衣,不染纤尘。他边闲庭漫步般走上前,边缓缓将出鞘寸许的蘸雪推回剑鞘内,漆眸里倒映着高悬的日影,如雪原擎夜,没有一丝温度。
“你,认罚?”
他声音冷若冰霜雪砾,隐隐能辨出不悦的质问之意,出声时分明未用半分灵力,压迫感却极其强劲,直抵识海,令人难以遏制地神魂战栗。
仙门之中皆知,嗣君谢容尘,是被天道选中的未来神君,不过弱冠,修为便登峰造极,已达大乘巅峰之境,距离渡劫飞升,不过一步之遥。
这是名副其实的天选之子,当今仙道的第一人。
付悬纥眼皮狂跳,仍要辩解:“我……我……”
谢容尘不欲再听,信手一挥,一缕银蓝色的灵力湛然没入阵石。
阵石光芒大盛,不过须臾,石前光景骤变。
时空回溯,如同一个小型的幻境一般,付悬纥看见几天前的自己,鬼鬼祟祟来到阵石前。
朗日昭昭,发生过的一切,皆无所遁形。
付悬纥惊恐万状地大叫起来:“不!不!不是真的!!”
他拼命地施展各类法术,欲抹除另一个自己的身影,然而灵力只徒劳地从那虚影穿过,掀起一阵飓风。
付悬纥目眦欲裂,灵力一转,骤然向谢容尘袭去!
谢容尘什么都没做。
甚至眼睫也不曾抬一下。
那点灵力尚未近他的身,便如水滴汇入江海,彻彻底底的湮灭干净了。
付悬纥跌坐在地。
荒野上起了辽远的风,蘸雪长吟着出鞘。
谢容尘持剑而立,眼瞳睥睨而冷,仿佛在看着不堪入眼的尘埃。
姬灵素提着裙摆跑进城墙内时,恰好撞见这一幕。
这两日众人在城墙附近调查,她醒来后,无处可去,便一直跟着他们。不过始终缀在众人身后,不曾往人前去。
今日好容易上前一回,却猝不及防与付悬纥森然可怖的目光对上,当即脸色一白,下意识躲去谢容尘身后。
缓了片刻,慢慢探出半边脸。
谢容尘看着她的小动作,似乎极轻地挑了下长眉。
而后他抬手,雪亮剑尖直指付悬纥额心。
众人只听他声如寒剑,无可宽赦道:
“破坏阵法,勾结妖族,旷职偾事,害人性命。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