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俊良面色铁青,好像真随时准备把她绑起来,关进房间。
“爸,妈,哥哥,我决定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抬眼时,眉目清亮而澄澈:
“我要退婚,和他一刀两断。”
早在看见那张照片时,她就不打算继续了。
那是盖住坟墓的最后一抔土,彻底埋葬了她愚蠢荒唐又可笑的青春。
*
喝完保姆陈阿姨煮的姜汤,南惜回房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虽然醒来时眼角似乎有泪痕,但完全不记得梦到过什么。
池昭明还在换不同号码打给她,发短信,南惜索性把手机关掉。
她原以为分手会伤心到肝肠寸断,会像电视和小说里那样哭得昏天黑地,甚至想要寻死觅活。
但很奇妙,除了无法避免的抽丝剥茧般的痛,和回忆起那些旧时光的难过和唏嘘,剩下的竟然是轻松。
好像困在笼子里的灵魂终于飞出来,重获自由。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要田蕙云那样的婆婆,如果不是和池昭明难以割舍的青春,她这辈子都要躲那种女人远远的。
许是因为这两年的太多憋屈和失望,她到现在才恍然发现,对池昭明的感情已不再强烈,执着,非他不可。
虽然心脏还是会痛,里面变得空落落,被连根拔起的地方满目疮痍。
但一定会好起来的,她想。
坐在门口浮桥上,一双莹白如玉的脚没入清澈浩荡的温泉水中。
南惜看着自家庄园四周——京城绝无仅有的,为私人专属的连绵青山,镜面般的天然大湖,以及这片土地之上的广阔天空,美好得仿佛所有不幸都只是一场噩梦。
听说池苍山在波士顿,过两天才能回来,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拖延,对这桩婚事还心存侥幸。
但只要南惜态度坚决,南俊良就不慌,带着妻子继续出门度假。
他们下午就走了,晚饭只有南惜一人。
法式设计的庄园主楼被华丽的洗墙灯勾勒出优雅轮廓,白墙黑窗框,都落进暖黄色灯影中。
南惜也在这片灯影里,吃着陈阿姨准备的饭后果盘,坐在屋前台阶上,看低处绿油油的草坪,被狭长的人造水池和主干人行道隔开成两大块,明亮路灯下每块地砖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小时候,祁景之常陪她在那儿跳房子。
祁景之年长她六岁,嫌她幼稚,但还是愿意陪她玩。
从小到大,他带她的时间比保姆多。
临近九点,龙湖边放起了烟花,一簇一簇的彩色,点亮此刻只属于她的这片夜空。
南惜仰望着,头顶忽然罩下一只温暖手掌。
手的主人把她的脑袋当支撑点,坐到旁边,顺手薅一把她的头发。
南惜撩眼看乱糟糟的刘海,撇嘴:“别以为你给我放烟花,就可以为所欲为。”
祁景之哼笑了声,抢走果盘里最后一颗车厘子。
*
晚上九点,余沭阳的老板依旧在办公室。
他接完安保电话,急忙敲响总裁办大门。
“进。”里面传来池靳予冷淡的嗓音。
余沭阳走进去,看了眼沙发上吊儿郎当坐着的薄慎,略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向池靳予汇报:“池总,安保队长说二少爷在公司附近被打了,伤得很重,刚送去医院,警方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