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往未曾来过这里,却再眼熟不过。
苕之华,芸其贵矣。
“笙箫”前年六月份发过一条博文,配图正是她眼前的这幅景象。
光阴流转,四季轮换。
按下快门的刹那,连栀心里泛开别样的滋味。
她是否也算与对方的过往,拥有了短短一瞬的错位交叠?
逛完已是傍晚,在百年老店排着长队买到两份梅花糕,外脆里糯,豆沙馅清甜绵密。
连栀拍照发给“笙箫”。
对方隔了几分钟才回复,“我也吃过这家,豆沙馅有些太腻了。”
刚出炉的梅花糕握在手心微烫,思绪携着热气飘散开,连栀一时走了神。
居然这么凑巧,她也吃过同样的小吃。
方才排了近二十分钟队的不耐一扫而空,连栀忍不住嘴角上扬。
宋晓桐观察了妹妹大半天,见她又抱着手机傻笑,心里猜出七八分。
夜灯初上,不远处人头攒动,两株枝繁叶茂的老榕树四旁挂了不少灯笼,熙熙攘攘。
她指给连栀看,“那边是许愿树,上面可以挂祈福牌,听人说,求平安、事业、姻缘都很灵验。”
宋晓桐意有所指。
白皙的耳根微微泛红,好在有夜幕遮掩,不算太过显眼。
“那……我们去看看?”连栀故作不经意地说。
宋晓桐忍住笑意,“好呀。”
白皙的指节上勾着红绳,坠下一块三寸长的祈福木牌。
连栀琢磨着要往上面写些什么。
求财,她不需要。学业,她也刚高考完,成绩很满意。
要……求姻缘么?
宋晓桐已经写完了,看她半天没动静,拎着墨迹未干的木牌凑过来:“栀栀,怎么还没动笔呀?是没想好写什么吗?”
连栀点了点头。
“别纠结啦,心诚则灵,写你心里想的就可以了。”
宋晓桐将手里的小毫递给她,转身低头回复男友的消息,很是贴心地给连栀留足了发挥空间。
连栀生疏地握着毛笔,小时候在隔壁老中医家学的三脚猫水平早丢了个一干二净。
但仍是一笔一划地认真写下两行字,眉眼间透着几分肃然虔诚。
“祉猷并茂,风禾尽起。”
顿了顿,毫尖落下,在角落处缀下一个小小的“笙”字。
她提起木牌,迎着夜风吹了几分钟。
等墨迹干得差不多了,连栀回过头瞄了一眼宋晓桐,见对方在和男友发语音,悄悄舒了口气,踮脚将祈福牌挂在了榕树半高处的枝桠上。
给红绳系结时,指背无意间碰着旁边的木牌。好在那枚祈福牌不是新挂上的,不至于将别人的字迹蹭花。
微风掠过,枝叶簌簌,满树的祈福木牌随之轻晃。
某处枝桠上,两块邻近木牌一新一旧,几经风吹,红绳恰巧缠绕在一处。
今晚新挂上的那块字迹清秀,仍残留着浅淡的墨香。
另一块红绳稍稍褪了几分鲜亮,想来是已经挂在此处几年了。
朦胧月色中,洒脱飘逸的字迹清晰可辨:
“百事从欢,流年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