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传说中诚实的老太太,李璇着急的盯着高孝琬,“同志,这年头诚实虽然是好品质,但是那也分时候,现在诚实真会送命的,你可要三思再三思啊!”
高孝琬一点都没感觉到李璇的担心,他硬邦邦的回道:“还死不了!”
李璇看着文宣帝当场就黑下来的脸,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掐着那死小子的脖子好好吼他一顿,“你丫能不能识相点,让我少操点心。”
午后的阳光穿过宫殿上的直棂窗照了进来,阳光中,浮尘飞扬。大殿里气氛凝滞,本来炙热的夏日午后,人们却偏偏觉得浑身发冷。
文宣帝与高孝琬两人沉默相对,文宣帝阴沉着脸,眼睛直直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而高孝琬却闭着双眼,抿紧薄唇,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这个场面看得李璇好生着急,她都不知道该揪着那个骂一顿才对。这个时候最好有个人能够打破一下这个局面,随便说点什么都好,这个人当然是皇后李氏最为合适。
李璇偷眼向皇后看去,却发现她正带一种凉薄的笑,事不关已的静坐在一边。见到李璇看她,甚至还冲着她温婉的一笑。
李璇开始还奇怪她为什么带着这种笑容,对上皇后的眼睛,她敏感的查觉到皇后眼底的恶意,那是对着高孝琬的恶意。只是一瞬间,李璇就明白了,她的姑姑希望高孝琬死,这种希望比文宣帝还要深切。
河间王高孝琬是前任太子高澄的嫡子,而高澄则是开国皇帝的嫡长子,按自从立嫡长的规矩,现在文宣帝的位置本来该是高澄的,但是高澄死得早,那时候高孝琬才几岁,于是先帝选了排行第二的文宣帝继承了自己的位置。
姑姑出身士家大族,对嫡长子嫡长孙从来都是放在心上,高孝琬的存在就是她心上的一根刺,虽然她明知道高孝琬不可能当上皇帝,但她还是希望他死了,最好是在没有成亲生子之前就死了。
李璇垂下头躲开了皇后的目光,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同是李家嫡出的女儿,皇后独独不喜欢自己,就连大伯庶出的女儿都比她得到皇后的喜欢,不就是因为她自小便于河间王亲近,刺了她的眼么。
这时,瑾竹从殿外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侍者。瑾竹走到了帝后面前,大礼参拜,然后指挥众人将食案摆放在众人跟前,把食盒内的食物一一摆放好。
文宣帝见东西都摆好了之后,拉着皇后的手,先走到中间的一席跪坐下来,“你们都入席吧。”
高绍德与李璇躬身行礼,才分左右在帝后的下手坐下。
“陛下,河间王受伤了,饮酒不好,不如让内侍送他回去养伤吧。”皇后李氏温婉的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和顺悦耳。
李璇听了皇后的话,猛的抬头,死死的盯着她,“姑姑她这是好心话么,还是在给皇帝提醒!”
文宣帝无所谓的挥挥手,“我高家的郎君哪有那么脆弱,一点小伤连酒都不能喝了,来人给河间王上大碗。”
李璇见皇后眼底浮现出满意的笑,心下一冷,高孝琬从去年便开始领兵,也是文宣帝对他的历练,大概这让姑姑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吧。
眼见着宫人拿来大碗,李璇眉头一挑,将皇后看过来的目光扔到一边,对着文宣帝轻声开口:“姑父,要我来说,这酒不饮也罢!”
“哦,阿璇为什么这么说?”文宣帝感兴趣的问道,脸上一点不悦的表情也没。
“这饮酒么与饮茶差不多,虽不至于焚香弹琴,清淡雅事,最少也要寻个风景秀丽之地,邀上知已才好。”李璇没有办法,硬是睁着眼睛啥掰。
“只有你们这些小姑娘才会连喝个酒都要有个说活,好麻烦!”文宣帝连连摇头,他转头对着皇后李氏笑言:“或者是你们李家的姑娘格外的麻烦。”
皇后掩唇而笑,眸光轻转,“陛下这是在笑我了,只是我在家的时候也没这么麻烦呢,或许只有这丫头讲究多吧。”
“姑姑!”李璇似真似假拉长声音,不依的娇嗔撒娇,其时她心里有点快吐了,只想现在怎么能让皇帝别喝酒,否则这里还有个不怀好意的皇后娘娘,到时她和高孝琬还能活着出宫不。也许她可以,但是高孝琬就不一定了,没准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文宣帝见她这幅小女儿情态大笑出声,摇头叹道:“女孩家还是过得精致些好,阿璇,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姑父说,姑父一定都给你。”
李璇冲着文宣帝裂裂嘴,很想直接跟他说,“俺别的不要,就要你的皇位,俺要当女皇,你能答应俺不。”可惜这话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口,否则不用文宣帝出手,她姑姑就能直接灭了她。
皇后见文宣帝这般喜欢李璇,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温婉的笑道:“那我替阿璇多谢陛下了,只是阿璇还小,别宠坏了她。”
文宣帝随手夹了块半熟不熟的肉放时嘴里,不以为意的含糊道:“那有什么,朕喜欢!”
皇后眼睛下垂,长长的睫毛轻颤,“陛下待妾真是圣恩隆重,连娘家侄女都视若亲女。”她这话到是真的,文宣帝和皇后还生有一个女儿,受封为义宁公主,今年十四岁,平时想见文宣帝一面都难,更不用说是宠爱了。
皇后看着文宣帝虽说笑话李璇麻烦,却再也没提饮酒的事,只是将案上的烤肉吃了半盘。她心下冷笑,难不成皇帝看上自己的侄女了。她侧头向坐在她下手的李璇看去,刚刚十岁的女孩,却生的肌肤胜雪、容色绝丽,轻言浅笑时,唇畔梨涡醉人,别一番惑人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