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对个背着箧笥,皂吏模样的中年人道:“冯十四,有人帮你把活干了,你这仵作来吃干饭么?”
中年人干笑了一声。
梁夜恍若未闻,更别提有一丝一毫的诚惶诚恐。
苏廷远忙打圆场,向那官员道:“启禀少府,这几位是京都青云观的道长,是小民请来替拙荆祈福的,碰巧遇上这事……是小民病急乱投医了……”
又向梁夜说:“这位是庾县尉庾少府。”
梁夜只是略一颔首,袖手站着,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
海潮对当官的一向没好感,又见这姓庾的鼻孔朝天,也抱着臂不搭理。
苏廷远一脸无奈,向梁夜和海潮道:“少府要勘验尸骨,还请两位去厢房用杯粗茶,稍待片刻。”
梁夜道了声“告辞”,向海潮点点头。
两人出了屋子,与陆琬璎、程瀚麟一起往厢房走。
海潮也不管里面的人听见,故意大声问程瀚麟:“程师兄,县尉是多大的官呀?比侍中怎么样?”
程瀚麟有问必答:“芜城富庶,这里的县尉当是八品,侍中是正三品。小师妹,恐怕没人这么比……”
“原来只是个八品官呐,”海潮嗤之以鼻,“官不大,官威不小嘛!”
她瞟了梁夜一眼:“我们这儿可有个侍中女婿呢。”
梁夜蹙了蹙眉,嘴唇微微绷紧,什么也没说。
海潮回过神自己也觉好笑,权势真是好东西,连她望海潮都狐假虎威,借起八杆子打不着的光来。
四人去了厢房,仆人奉了茶水来。
喝了两碗茶,苏廷远也把那些官差伺候走了,急急忙忙赶过来,向他们道歉不迭。
“官差怎么说?”梁夜问。
苏廷远苦笑:“李管事的尸骨梁仙师也见到了,那庾县尉倒是个精悍,不过到底是个普通人,哪里办得了这样的案子。只是出了人命,总要在衙门走个过场。”
顿了顿,又向梁夜道:“仙师可否尽快开坛作法,将那作祟的妖鬼正法?”
“不急,”梁夜向庭中望了一眼,“鬼怪昼伏夜出,现在施法只是无用功。”
苏廷远道:“那仙师好生歇息,以待天暮。”
梁夜:“虽不能施法,亦须筹备法器用具。有劳苏居士,安排车马送我等入城。”
苏廷远脸色微变:“寒舍备有香烛符纸等物,仙师尽可取用,若还缺什么,叫小僮去采买便是,不必亲往。”
海潮道:“这芜州城咱们还没逛过呢,正好进城瞧个新鲜。”
她说得这样直截了当,苏廷远不好再说什么,便吩咐奴仆准备车马。
海潮又道:“刚才那个小僮,李管事那个干儿,他不是没事可做么?叫他陪我们走一趟。”
苏廷远还想说什么,海潮不等他开口,接着说:“对了,我们捉鬼不收你的钱,那些法器什么的可不便宜,总不能叫我们倒贴的,还有出门在外,总要吃个茶,用个饭之类……”
苏廷远无可奈何:“自然自然。”
便即叫来奴仆,吩咐去账房支钱。
“小仙师,可还有别的吩咐?”苏廷远对海潮道。
他话音里带了点半真半假的揶揄,海潮却浑然不觉:“暂且想不到别的,想到了再同你说。”
出得李管事的小院,程翰麟长舒一口气。
海潮问他:“刚才看见什么了?脸吓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