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自己的职责。”
“他们若连几个老弱妇孺都招架不住,这一路上遇到其他危险,那岂非还要人一直看着?他们是来深入地方的,不是来游玩的,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那死了也就死了。”
几名侍从面面相觑。
他们可不敢接这话,嵇恒敢说,他们可不敢认,若真有那位公子出事,那就真出大事了。
嵇恒神色冷漠。
他可丝毫不会给这些公子面子。
他们眼下非是‘公子’,只是几名寻常官吏,连官吏都保不了身,那他们还是死了算了,不然也就早死晚死的区别,再则,他们这次本就为深入接触地方,若连田间地头都不敢下,那跟弄虚作假有什么区别?
另一边。
扶苏打量了一阵后,朝着一片低头的两人影走去。
一妇孺一少年。
扶苏躬身道:“敢问大姐,为何这田间地头,看不到几个男人?”
正用铁耒松土翻地的女人停下手中的活路,狐疑的看瞥了一眼来人,黄瘦的脸膛上充斥着一股麻木,而在见到扶苏身上的官吏服饰时,眼中当即露出一抹紧张不安,局促的用手捏着衣角。
扶苏作揖道:“大姐不用紧张。”
“我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你们在孟冬时节还在田地,有些惊奇,现在非是春耕秋收之时,就算平整了田地,等冬天一来,松和的田地又会紧在一起,为何你要在这时松土翻地?”
女人疲态的抬头拭汗,淡淡道:“你这上吏真会说笑,男人?你们还不知道男人去哪了?这几年谁家有男人?男人金贵着哩。”
“就我们娘两,不提前把田地松和,等春耕之时,哪弄得完?”
“你们收的田租又不会少。”
扶苏面露尴尬之色,试探道:“男人,服徭役去了?”
“不是皇帝徭役,哪个男人不想在家?修长城,远哩,都走两年了。”女人冷冷一声,粗黑的手不断擦拭着额头汗珠。
“娘,莫伤心,还有我……”少年低声一句。
女人突然恨恨的黑了脸,没好气道:“你?你是没长大,长大了还不是修长城,要不就跟你叔一样,去南边当流民,这日子苦着哩,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以前都说打完仗就好了。”
“现在打完仗,日子没见好,倒是男人不见了。”
“还不如打仗的时候。”
“至少那时候每年还能见见自己男人。”
扶苏满脸难堪,一时也沉默了。
他没法辩解。
他看着少年,认真道:“后生,你父亲会回来的,不会太长时日。”
“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说完。
扶苏对女人深深一躬,却不敢继续多待,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实无颜面对女人的愤恨。
公子高跟将闾也是对着女人深深一躬,匆匆离去了,回来的途中,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很压抑低沉。
等三人回到牛车,嵇恒淡淡的扫了三人一眼,并没有去询问,只是让随从将在路边吃草的水牛,拉回正路上,然后用力抽了一鞭子,一行人继续哒哒的上路。
天昏时分,秦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