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微微颔首,拱手道:“如此,便请亭长明日,将世父后人请于亭中。”
“自当如此。”时岳一口接下。
叙说片刻后,亭长时岳将众人安置到靠近后院的大房子,还一边介绍说这几间是亭院最好的住处。
嵇恒打趣道:“你说最好便最好?”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留着最好的房子给大官住?”
时岳看了嵇恒一眼,不在意道:“我倒是想招待大官,那也得大官来,眼下有好的,自要安排好的,留着好房子等大官,那是蠢货,我时岳才不干那种蠢事,我这秦亭,统共十五间宾客房,谁来了都尽最好安顿。”
“绝不独独等大官。”
“谁来得早,便谁做得好。”
“要是真有宾客不满意,大不了再加派一个亭卒侍奉,宾客还能说些什么?”
“而且你们太把秦亭当回事了。”
“这小地方,官吏都不稀罕来,说来你们别笑,你们已是我接待最高的官吏了,寻常县里的人下来,都不稀罕住我们这,要住的都是住在隔壁亭,我们这是个老亭,房间不大,又不靠水,寻常连鱼都看不到,谁还稀罕住这?”
扶苏微微蹙眉。
嵇恒笑着附和道:“至少乐的清闲,乐的干净。”
时岳跟着一笑。
简单安顿了一番后,时岳便离去了。
嵇恒将牛牵到后院,喂了一些干草,就回了安排的房间。
暮色时分。
亭院内凉风习习。
早有亭卒将饭食呈了过来。
见到自己的饭食,嵇恒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非是不好。
而是有些过于‘好’了。
他这种‘差’人,时岳安排的竟是御史卒人的伙食,即粺米半斗,酱四分之一升,有菜羹,还提供了一些韭葱。
他若没猜错,扶苏恐是安排的大夫、官大夫的饭食,胡亥等人则是高爵随从的。
这饭食已完全超出《传食律》的标准。
嵇恒蹙眉道:“这亭长还真是雨露均沾,谁都不轻易得罪,只当一个小小亭长,属实有些屈才了,不过看其模样,不是起了攀附之心,恐就是担心因照顾不周,会害的自己丢了亭长之位。”
“而今的大秦,却也官不聊生。”
“不过为难的是底层。”
“关中的萝卜坑,早就为人占据。”
“就连最底层的坑位,也开始为人觊觎。”
“始皇起初因官吏缺少,同意的任子保举制度,而今也结出了恶果。”
“底层这民心难聚咯。”
嵇恒摇摇头,将木盘中的饭食吃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天的舟车劳顿,他也有些乏了。
他刚洗漱完,正准备上榻,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嵇先生,扶苏有事想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