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大片的空白,突兀又模糊的断章。
这就没了?陈慕律不可置信地往后翻了几翻,又摸了摸下面半页的空白,纸上还是一片模糊。
说明书给了,但不是完整版。
“死系统,这么坑。”陈慕律被气笑了,自暴自弃地把册子丢回了储物戒最偏僻的角落里。
此时,前方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处山崖峭壁前。
孟长赢悠悠回身,视线平静无波地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师妹,是脚崴了吗?”
陈慕律面色难看:“你咒我?”
“只是看你走得慢,怕你受了什么伤,”孟长赢勾了勾唇角,“到时候又要赖到我头上。”
“你少血口喷人!”像是为了印证他腿还好好的,陈慕律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两步并三步,小跑着追上了孟长赢和李征然,也彻底看到了那一处陡峭的山壁。
下方依旧飘着白茫茫的云层,透过云烟,是整片的林海,许是山崖过于高耸,衬得那片丛林绿深如墨,只一眼就叫人心惊。
陈慕律小跑而来,上身在惯性下不自主地向前倾,离那宁寂诡谲的墨色深林又近了几分,眼中倒映着那片蛊惑人心的绿。
李征然见他愣神,顿觉不妙:“陈师妹,莫要直视禁林!”
话音刚落,孟长赢腰间的精铁剑鞘骤然横出,直直拦在陈慕律身前,硬生生把他整个人都往后震退了几步。
陈慕律被吓得面若金纸,只有唇上的胭脂还红着,无端多了几分可怜。
这下孟长赢干脆都不笑了,冰冷地嘲道:“直视归月禁林,你眼睛不想要了?还是你想摔死在这里?就这么怕和我一起见师尊吗?”
归月禁林,是剑冢外围的一圈密林,外有雾瘴百丈,可迷惑人心。若无护体之宝,久视片刻就会对人体有损。没想到系统下线才一小会儿,屏蔽瘴气的护体功能自动关闭,他就差点就着了道。
惊魂未定的陈慕律白着一张脸,他的胃部被孟长赢的剑鞘狠狠戳了一道,此刻一阵恶心之感正向上翻涌着,抬头没好气地回怼他:“孟师兄管好自己就行,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不敢见师尊的?”
“你自己清楚。”孟长赢冷笑。
“清楚什么?”陈慕律也学着他的样子冷冷一笑,“孟长赢你是不是上次受罚留下的伤没好,怎么没吃药就跑出来了?”
“不知廉耻。”
“衣冠禽兽!”
“呵。”
“没吃药的家伙!”
旁边的李征然亲眼目睹了他们二人剑拔弩张的场景,劝架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僵在半空中,化成了结结实实的一声叹息。
看来传闻都是真的,陈小师妹和孟师弟的确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顺眼,凑在一起轻则口舌之争,重则刀剑相向。
“师妹这么闲,不妨想想待会儿怎么在师尊面前装傻的好。”孟长赢忍无可忍,最后抛下这一句便撇过头去,站在一旁不再开口。
陈慕律的脸色更臭了,他站在另外一侧,讥讽一笑,才扭过头看向中间已经麻木的李征然:“李师兄,咱们快走吧,我看某人可不想。”
李征然尴尬地打圆场:“啊对,孟师弟,陈师妹,咱们快走吧,掌门他老人家一定等急了。”
“辛苦李师兄。”孟长赢淡淡颔首道。
不辛苦,命苦。李征然腹诽着,不再管这两个祖宗,擦了把额前的冷汗,二指夹着一枚碧色玉珠,双手结印引出灵力,直向面前悬崖。
一道白光自云瀑之上散开,荡散了一圈云屑,温和的灵力自中央引来,打在白玉牌上,亮起一阵荧光。
腰间传来一阵温热,陈慕律低头一瞧,在腰带上那一片叮叮当当的挂饰里,有一条鹅黄色丝绦坠子上的白玉珠在发光。
这……陈慕律摩挲着那颗珠子,不一会儿便从记忆深处挖到了它的名字——月珠。
月珠是倾月宗弟子的身份凭证,以倾月灵脉上所产的灵玉所制,滴血认主后会自动跟随主人,以主人灵力而凝聚,人亡则玉碎。其中,外门弟子为黄玉,内门弟子为碧玉,亲传弟子为白玉。
他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孟长赢,果然,主角的剑柄上也挂着一颗发光的白玉珠,只不过他的珠子不似自己这条精致繁复,只用了最常见的红绳简单吊着。
月珠亮起,像是确认了他们一行人的身份,遮蔽前路的浓雾渐渐散开,一眼望不见底的霭霭飞云在霎那间移转,在陡峭山崖前铸成了一道白云梯,直通向云瀑中心。
“走吧。”李征然笑着收回自己的月珠,回头招呼二人。
指尖月珠滚烫,陈慕律走在最后,抬头便能看到孟长赢被风吹拂起的淡紫色衣摆。
心头微悸,大概是同心蛊的效用还没过,他捂住左胸,用才学会的心诀引出一丝灵力,强行震下了错频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