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一切都好,除了楚迎臣如今不在自己身边,也不再需要她。——剑阁。楚迎臣单手撑着额头支在宽大的椅子扶手上,他眼皮也垂着,本该灌满复仇计划的脑袋里,却装满了曾经发生过的林林总总。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玉白三千长阶,远山林立,他执伞而来,轻轻的放在师姐身边。水牢幽暗,甜脆的声音破开死一般的寂静,眼前亦多一盏明灯。大雨倾盆,谁家姑娘跪在泥水里为不归人哭的肝肠寸断。那都是自然而然发生过的事情,平平无奇,楚迎臣觉得之前的自己,真的有够无聊。为什么会有亲吻,为什么会有从未出现过的占有欲,为什么会因为一句喜欢而心潮澎湃。明明不需要那块对自己宛如鸡肋的灵石,却甘心踏入古地去寻找,找到之后还要赠予……乔乔。逻辑上根本想不通,楚迎臣便干脆再不去想。他只是忘了情,只是不知道在感情问题上,完全不需要任何的逻辑,需要的是一颗爱人的心。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惹得人烦心。楚迎臣在羊皮卷上用朱笔画下最后一个点,推开门窗,泄进来一线光。只是天灰蒙蒙的,纵使透过光也是浅浅淡淡,并不能带来多少光。好像从始至终,打记事起,楚迎臣的脑海之中,就没有多少明快的时刻。仅有的那几次,刚刚正从他的记忆中走马观花的扫荡过。天空中又下雨了,楚迎臣疑惑的伸出手,不受控制的接住了它们。透明的雨滴,像极了离别时乔乔落在他掌心的泪珠。中毒还是中蛊乔乔自断木山与楚迎臣分别后,再没同他见过。是情势所迫,亦是……伤心难过。自己势单力薄,见识又少,修为还低,根本不知道楚迎臣到底发生了什么。乔乔所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练剑,提升自己。楚迎臣。那个剑挑寒霜,风流意气的剑侠像是被封印在了书中,只存在于渺茫的纸片世界里。也对,怎么会觉得正常呢。一个人在历经反复捶打后,纵使初心不改,也会变一变自己待人接物的方式吧。乔乔用疯狂的练剑,修习灵法来麻痹自己,好像只有将每日生活都填充完整才不至于让自己变成一个恋爱脑,只耽于情爱的傻子。和风日丽,清风拂面。凛冽剑意斩落一瓣桃花,玉白的花瓣沿着锋刃坠落,乔乔横眉,将剑意融入双目之中。“大师姐,大师姐!不好了不好了!”人没到,声音倒是先传来。唐梨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进春樱园,还没见着乔乔就开始大声呼唤着。“发生什么事,怎么如此惊慌。”乔乔仔细的收了剑,用手握着。这无名剑,像是她和楚迎臣唯一的联系了。唐梨面红耳赤,有些局促,像是难以启齿,她咬着一瓣嘴唇,颇有些忐忑。乔乔心下一沉,直觉让她认为,唐梨即将说的事情,或许会跟楚迎臣有关。她很久没笑过,不自然的垂下眼睛,将指腹搭在唐梨的掌心,叹了口气。“梨梨,你说吧,我这……没什么的。”“他们都说,楚师兄是……是是是……”唐梨试探着观察乔乔的脸色,她总觉得师兄和师姐之间,关系非比寻常。倘若乔乔知道楚迎臣的身份,假如是受到隐瞒和蒙蔽的话,怕是会伤心的吧。乔乔这次回到荼鸣山,从练气期到了金丹期,唐梨为师姐开心的时候,发觉乔乔好像并不开心。最开始的时候,师姐总是追问自己楚师兄的下落,再得知剑阁余孽坠入断木山时更是脸色苍白。再一联想到今天江湖上的传闻,可见师姐兴许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乔乔抬起眼皮,剔透的瞳仁有些水光,一闪而过的情绪快的让唐梨分辨不清。然后唐梨听见自己这位向来沉静如水的师姐,声音颤抖着问。“楚师弟——他是什么,梨梨,你继续说。”唐梨小心翼翼的将江湖上的传言一字不漏的告诉乔乔。“我今日去接任务路上,都听他们说楚师兄是剑阁的阁主,最近剑阁的蒙面黑衣人都在江湖上出没,闹得人心惶惶。我怕师姐,你是不是受楚师……楚迎臣蒙蔽,所以才”“没有。”乔乔出声打断唐梨的话,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楚迎臣虽是剑阁阁主,但绝不是扰乱江湖的坏人,我也并未不可能受他蒙蔽。”“是,我知道了师姐。”唐梨咬着嘴唇,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担忧却不恐惧。毕竟少时,以及曾经,这位师姐是全荼鸣山唯一待自己好的人。“师姐,不管你和楚师兄到底如何,我都始终站在你的那一方。”纵使,背弃荼鸣山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