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之后的矿场里,楚桃遇到危险将他挡在身后、为他出气、还为了他,把赚到的钱都给了柳梦声——她给柳梦声的钱,足够她在港口买一张逃离这里的船票。顾言庭命里的前十年,都在血腥和杀戮中度过,而生命的后十三年,他则是在亲近的人探究、敬畏、恐惧和厌弃中独自成长——和楚桃在一起的这短短几个月,尽管他尚未恢复人的意识、但却是是他生命中难得温柔的时间。以弱者的姿态,被人护在身后。所以他在还是条懵懂的狼的时候,喜欢蹭在楚桃的周围。喜欢在一个身边,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他本能的贪恋那种喜欢、潜意识又告诉他这样很危险——所以他总是在楚桃身边待上两天,然后又消失。他想逃离这种被保护的环境、但最终又因为看着楚桃永远给他留得半扇窗户缝隙而悄然回来。——楚桃从来不问他去了哪里,也不会管他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污泥。她只会一边念叨、一边把他抓去浴室,用那把有些硬的刷子把他洗得干干净净——这是在他化成狼形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在顾言庭的记忆里,伴随着原型的,永远是冷戾的长鞭、还有刺骨的盐水。——源源不断的温水、舒爽的毛刷和有力的指尖,渐渐的覆盖它记忆力冰冷的盐水和长鞭的交错带来的刺痛。楚桃似乎从来没有对他有什么额外的关照,她吃什么,他便吃什么。但同样的,楚桃有什么,他便有什么。尽管顾言庭恢复神智之后,知道楚桃对他的一切,只是出于一个负责任的“主人”对“宠物”的关爱而已——然而就是这份关爱,让他在被柳梦声找到之后,依然舍不得立马离开。所以他会每天在楚桃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上班下班,也会看着她留出的那扇窗户——虽然在他这次离开后,楚桃就已经把窗户关上了。楚桃那么聪明,顾言庭猜楚桃大概是知道了他和柳医生的关系。可他悄悄的去推过,那扇窗户没有锁死。柳梦声调侃他说——心狠手辣、杀伐果断连自己都可以舍身做诱饵的顾少将,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过。顾言庭也以为自己能够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楚桃——他虽然现在落魄,但是他相信他能在暗地里把楚桃照顾得很好。他可以看着他的饲主随性的生活,不被他拉扯入他周围的生活中。可是他突然发现——楚桃不止对他好。楚桃会对刚刚堕胎的妓女有怜悯、也会对一起工作的同事像对他那笑。他同样也发现,能知道楚桃的好的,也不止他一个人。那个酒吧看场的男人、还有那个被楚桃救了的女人,他们看向楚桃的时候,双眼里的亮亮的光,是骗不了人的。尽管他们现在可能还顾虑着什么,不能对楚桃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可是每次那个女支女在在街上明目张胆的用目光追逐楚桃的时候、那个看场子的男人借故和楚桃勾肩搭背的时候——顾言庭发现自己嫉妒想把那个女人的眼睛挖出来、把那个男人碰着楚桃的手捏碎。他疯狂的想念楚桃身上的味道、和曾经蜷在她身侧得到的温暖。顾言庭在亲自去打断那两个打劫楚桃的人的腿的时候,突然醒悟过来——他有狼的血。所以骨子里就有掠夺和占有。他做不到他设想的、就作为旁观者,看楚桃和别人岁月静好。所以他重新出现在楚桃的面前。他假装虚弱被厨房抓到——然后他听见了那个看场的男人说“楚桃想吃麻辣的”。顾言庭知道楚桃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他只能在厨房拼命引起她的注意力——后来,楚桃果然来了。楚桃一眼就认出他了,楚桃笑着看他。但是那个笑就像楚桃笑着看她的顾客一样。顾言庭清楚,楚桃只吃软,不吃硬。她对弱者有天然的怜悯心。所以他示弱。他将自己伪装成楚桃最容易接接受的样子。顾言庭闭上眼,感受着药效在他身体里发挥作用的痛楚——只要他能重新站在楚桃身边。只要楚桃不离开,他甚至可以装一辈子。示弱就示弱,卑鄙就卑鄙。无所谓。他血管里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血。不过一天的功夫,酒吧的人都知道了新来的那个楚桃,来了个年纪小小的跟班。一开始酒吧里的同事们都没注意到,还是阿亮在巡场的时候,从酒吧角落把那个小跟班逮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