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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她确实不知道，&ldo;我只知道，在座各位太太兴许还有可能等到老公电话催着回家，但我等不到。&rdo;-13-赤绳系定珠联璧合新郎顾岐安新娘梁昭谨订于己亥年四月初六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首永偕桂馥兰馨‐‐年前，梁昭约了陶妈来做最后一次扫除，好让她赶回家祭灶。偌大的房子，家具陈设看着素净，当真里里外外倒腾起来也是大工程。好在梁昭今日全休，还能打个下手。三四株鲜切白玫瑰、黄玫瑰放进宜家水培盒里，抽纸巾摆正与中轴线对齐，快递包裹拆出一盏新买的野口勇纸灯。就在梁昭结束这一切的时候，陶妈忽而在里间喊她，&ldo;太太，你来看看这个还要不要的？&rdo;是他们婚礼空置出来的喜帖。定制比最终实用的张数多，多了厚厚一沓，没得写就废弃了，扔在书桌底屉里。陶妈是抹灰时发现的，又不敢擅自主张去留。上年纪的人总有种&ldo;变态&rdo;的省俭观，比如隔夜菜轻易倒不得、购物马甲袋要囤着，再比如，&ldo;你看这，揩掉灰还新崭崭的呢，个么甩掉好可惜呀。&rdo;果真是的。饶是掐指算算都蒙尘一年半了，东西也没怎么变，珠光纸的色泽红且鲜艳。帖子是双柬帖，因为行的中式嫁娶礼，设计与措辞都很拟古。梁昭想起当初筹备请帖时，还问朋友有没有把稳的设计团队，即便她是二婚，但头婚后来补办仪式很小众的缘故，在这些事体上是真真无甚经验，挑挑拣拣。顾岐安见状就耍贫，&ldo;直接写：结婚，打钱。倒也未为不可。&rdo;梁昭听后忍俊不禁；某人倒是意外不过，她车祸之后卧床三个月，身心双重沮丧，仿佛失去了笑的能力。那一下陡然展颜，顾岐安还不确信，&ldo;有那么好笑？&rdo;有的。不过她笑是因为：这世上许多复杂事情，七七八八、大大小小，你但凡直观成经济思维，心里就受用多了。梁昭把帖子潦草翻翻，反问陶妈，&ldo;那甩了可惜，不甩，还能留着等&lso;回锅&rso;？&rdo;&ldo;哎，倒也不是这意思。有些玩意没用场了，也不代表一定要扔，纸又不占地方，还能留个纪念。&rdo;梁昭凝神几秒，终究还是手一松，东西齐齐垂直跌进垃圾桶。&ldo;扔了罢。等下垃圾袋和厨余一起送下去。&rdo;&ldo;……好的。&rdo;今朝难得一个大晴天，早上梁昭起床就将被絮全抱去阳台暴暴了。等下午收太阳再抱回来，陶妈把被套和防尘布绗上去。其中两套就是出嫁前外婆给昭昭缝的龙凤被。实际上除了新婚当夜，后来就没用过了，始终锁在衣橱里。那大红大紫的，即便陶妈老派人，看见也难免发笑，&ldo;我以为你们小年轻不作兴这个了。想当年我们结婚呀，被子岂止打2床，家底子殷实些的一次性12床。不同的双数字有不同的讲究，不同年代也有不同的三大件。现在今非昔比了，房子、车子、票子三大件。&rdo;梁昭不紧不慢，&ldo;是老太太迷信这个。一味地强调时代再变，有些旧历良俗不能破，说什么都要给我缝。&rdo;&ldo;你不知道，缝起来好费神的，线必须从头缝到底，不能断，断了就从头再来。被角要斜着缝，&lso;谐&rso;的意思。救命，原来谐音梗那么早就流行了。&rdo;&ldo;哦对了，待会你开始绗了叫我一声。老太太在每个被角都缝了两枚硬币，一会儿再缝回去。&rdo;如此多的学问。外婆说，我们家昭昭头婚没遇个良人，这两年也老是栽跟头呢。原因究其根本，就是第一次嫁得太冒进了，都没睡上外婆亲手缝的被子！梁昭住院到两家定亲那阵子，老太太整宿整宿睡不安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是梦到她进棺材了，昭昭还孤零零躺在病床上。那怎么行！于是这回外婆说什么也不信了。陶妈听她小嘴突突突，不经意就说了一大摞，很错愕，&ldo;太太还是多说话好。人看着开朗鲜活多了。&rdo;她是去年中才来的。原先小两口这边都由顾家的姆妈收拾，但两头跑实在麻烦，丁教授就另雇了陶妈。雇来帮忙烧烧饭、收拣收拣卫生，夫妻俩平常都是不怎么着家的大忙人。时间一长，就听说了些家务事。知道这女主人是二婚，且婚前意外落胎过，好严重的一场交通事故，车右侧直接凹陷。所幸人在驾驶座，没死也是命大。只可惜胎儿当场夭折。梁昭被钢板压折的那条腿，医生说，再晚送来一刻钟腿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