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年珠的额娘觉罗氏。
因外头太过炎热的缘故,觉罗氏额上、鼻尖都冒着汗珠子。
她一看到无精打采的年珠,就训斥起几个乳母来。
“你们几个是如何伺候七格格的?”
“这都什么时辰了,七格格怎么还不午歇!”
以聂乳母为首的几个乳母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求饶。
“额娘。”年珠坐直了身子,开口道,“和乳母她们没关系。”
“是我自己不想午歇。”
她伸出小胖手牵起觉罗氏的手来,笑着道:“我想着您今日还没来看我呢!”
“额娘,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外头多热呀!”
“您看,您脸上都是汗!”
这话说的觉罗氏脸色由阴转晴,几个乳母也跟着松了口气。
众所周知,觉罗氏虽替二爷生下两子一女,但最疼的就是七格格年珠。
有道是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别说觉罗氏稀罕这宝贝女儿,几个乳娘也觉得年珠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长得好看可爱,心地良善,也没什么架子。
聂乳母见年珠冲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忙带着几个乳母退了下去。
觉罗氏自是将女儿小动作尽收眼底,哭笑不得道:“……你啊你,叫我如何说你才好?”
“正是因你平日里对你院里的下人太好了,所以才养得她们如此懒散。”
“想你大姐姐当年未出阁时,可是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就你这般性子,来日若嫁了人,还不知道被婆家怎么磨挫了。”
年珠无奈道:“额娘……”
她只觉得这个话题对自己来说太过遥远。
就算她刻意把腔调压得低沉些,声音中仍是止不住的稚气。
这世上最难受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而是嫩黄瓜里有个老黄瓜的芯子。
这种感觉无时无刻都让年珠觉得别扭。
“好了,好了,你若不喜欢额娘不说就是了。”觉罗氏将女儿抱在膝上,笑道,“今日咱们珠珠乖不乖?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一个个问题是事无巨细。
年珠是一一作答。
对于觉罗氏,她很是喜欢。
虽说她这母亲是刀子嘴,却是豆腐心,虽说她这母亲时常拿她同出嫁的大姐姐比较,虽说她这母亲时常说她没有满族姑奶奶的跋扈……但她知道,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就是觉罗氏。
想当初,她刚生下来时比猫儿还弱,所有人都说她活不长的。
唯有觉罗氏没有放弃,到处求医问药、求神拜佛。
年珠看着觉罗氏疲惫的面容,扯着她的袖子道:“额娘,您陪我一起午歇好不好?”
觉罗氏想着书房里那一摊子事儿,不免有几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