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白前边都是瞎编,说到后来,完全是出于真心,他真心觉得陈舒瑶这样忍着太痛苦太折磨人了。
可是他话说完,陈舒瑶眼角的泪大颗大颗的就掉了下来,谢秋白一下慌了,刚张嘴,说了个,“我……”
就被陈舒瑶猛地一下扑打了过来,她再不是默默的落泪,被压抑了许久的哭声,仿佛火山,终于爆发了出来,沉重又悲呛绝望。
拳头落在身上,当然是疼的,但谢秋白没有躲开。
陈舒瑶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长得漂亮罢了。
却招来了原主这样的中山狼,不断地骚扰和胁迫,甚至连带世俗的无情威逼,致使她没有选择的只能嫁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谢秋白被陈舒瑶哭声中巨大的悲恸感染,不由也心有戚戚。
他从小生活在富足而开明的时代,依然有很多女孩连上学都艰难,只能年纪轻轻的嫁人生子,操持家务,尝遍生活的苦。
他又有什么资格告诉一个生活在更加愚昧时代的女孩子,去勇敢选择呢?
谢秋白忽然明白,他刚才说的话,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又愚不可及,他想把人从不幸中强行拯救出来,她却有可能会陷入到另一种难以应付的情形里。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帮助她一步步的成长,成长的强大到可以决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而不是连求救和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纠结于自己骤变性别的难堪中,何尝没有赶快结束这段关系的打算呢。
他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离婚那么普遍的时代,还有会有对女孩二婚的不好议论,更何谈更加保守的七十年代。
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不过只是看过几遍年代文而已,太片面了。
能够抛开世俗勇敢活出自己的人,只是很少很少的一小撮人。
而陈舒瑶是个敏感怯懦的性子,如果她是个厉害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被原主拿捏,近乎被迫的嫁给他呢。
这一刻,谢秋白第一次庆幸,幸亏他穿成了个男人,万一要是穿成一个上有老下有小,被婆婆磋磨,妯娌为难,丈夫家暴的女孩,大约更加没法活了。
而他刚刚,居然对一个新婚第一天的女孩说,不喜欢可以离婚,这话太无耻,也太残忍了。
早干嘛去了呢,偏偏要在吃干抹净后,说出这样若无其事的话来。
谢秋白都为自己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脸红,他真是急昏了头了,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性别,以及所处的时代了。
人生不过三万天,谁不是借副皮囊活着,何必一直揪着过往不放呢。
在心里这么劝自己,谢秋白努力让自己的心态放平。
谢秋白一边觉得陈舒瑶哭出来也好,总压抑着憋在心里对身体也不好,一边又觉得不忍心,她这么哭下去。
而她哭声咽咽,如杜鹃泣血,藏着无尽的苦楚,勾的他也眼眶一阵阵的发胀发酸,很想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