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天下来,烨翎的识字有了很大的进步,并且知识和道理的理解能力也更加深了一个层次。本来他还觉得书籍晦涩难懂,但经过全智字字珠玑的启迪,书本顿时让他耳目一新。休息时,全智也十分容易亲近。他小心翼翼地前去请求全智答疑解惑,全智含着慈祥的笑意悉心为他指点迷津。
如此喜人的时光,过的真是飞快如梭。放学时烨翎都还在对元书房恋恋不舍。石澈听他滔滔不绝地夸书本,夸学习,夸全智,夸连礼,夸元书房,知道他在学室过的愉快,也喜不自胜地在晚上转述给连望。连望知道这孩子聪慧好学,难得为烨翎高兴起来。
元书房里还安排了丹青课。烨翎对这个就有些苦恼了。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对他来说已经得心应手,但是毛笔用起来就没有那么称心如意了。本来他写字都还不容易,更别说拿笔画画了。
烨翎握着笔,抖着手。纸上的线条越来越扭曲,他额边的汗珠也冒地越来越多。
连礼趴在他的桌案旁,看着他憋屈,自己也憋屈。连礼叹口气,说:“你这样拿笔,能用好吗?”
烨翎扭头一看,连礼的作品早就完成了。那上面只有简单的线条勾勒,画的盆栽也很简单,却极具美丽的风味,其间的意趣更是无穷,烨翎只须一看便能知会其中奥妙,引得心间涟漪不断。
连礼的笔杆敲敲烨翎握着笔的手,被敲的地方就缩动一下。连着打了好些下,连礼觉得差不多了,才拿自己的小手包着烨翎的拳头开始行笔。没帮烨翎多久,连礼就让他自己来。没过几下,烨翎对线条的把控已经上手。
“唉,真麻烦,可算会一点了。”
连礼的抱怨并未让烨翎心有异样,心情反而如下笔般顺畅,很快画出来的东西就有了雏形。
和连礼大画的的盆栽大差不差。不过只有相似的形,却不含一分相似的意。
“切,大学人精。”
连礼回到自己的座位,又开始重新起画。烨翎看着桌案上的画作,面上缓缓爬上些许赤色。他急着用手掩盖纸上的线条,只是手不够大,只得让自己的小脸越来越红。
皇子们平时也有武学课,除了用兵的军略外,元书房还有自己的练武场。教功法的师傅都是军队里操练军兵的教官。他平时最喜欢让皇子们累的趴倒在武场上。也许是年龄问题,每次总是连礼先倒下,随后是连艺,剩下就是烨翎和连悌较劲。两个人每次都要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若是烨翎先趴下,连悌便会在武场上仰天长笑,叫他们小臭虫。师傅见了这幕也给连悌叫好,狠狠地夸他几句。
若是比拼功法,烨翎便能用自己独到的理解数次将连悌擒于身下。连悌动弹不得,只能嘴里不带停地嚷嚷。
“啊!!你个臭骷髅!本殿若也是十一岁,解决你定不过三招!唉呦!”
全智的戒尺跑到了教官的手上,在连悌的小脑袋上拍了两下。
“说错话了就要挨打!”
这天到了放学的时候。石澈和莫问芳以及李万和都在元书房门口等着接皇子下课。三个人守在一起,难免寒暄几句。万和还是没放弃拉帮结派平步青云,问芳自己退向一边,让他们俩自己谈。石澈只能一通乱扯,尽量把话引到别的点子上。
万和还要继续劝,就听见连悌哭地震天响地跑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连悌说的什么也听不太清。但是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武学课上又是怎么一回事。万和一边教着他要“愿赌服输”,一边赶紧带他往泠宓宫回赶,连招呼都忘了打。
第二个从元书房里走出来的是连艺。虽然才上完武学课,但他的姿态端庄如常,见了问芳和石澈依旧不忘礼仪。问芳忙让他免礼,石澈也觉得让孩子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马上,烨翎就到了石澈跟前。
回定琛榭路上,烨翎抱怨道:“有没有人能管管二皇子的嘴。”
石澈劝道:“二殿下还小,你要多让着他点。”
本以为回去了能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还没到蒲彧宫门口,就看见孟茯从那里看了过来,应是在等他们。
“石良官安。”
“见过孟公公。”
简短客套过后,孟茯把吩咐转述给石澈。原来是连望请烨翎到怡霓宫做客。他随即送他们一行人到怡霓宫门口,便复命去了。
怡霓宫内到处都是花木扶疏,石与树交相辉映,按时收敛或绽放,是自然的千姿百态,有巧夺天工之嫌。宫人们在其间到处穿梭,划起阵阵幽香如风。若是不知道这是哪儿,恐怕会被错认为是临天海的一角。
一个侍弄花草的小太监注意到他们,便躬身前来迎接。
“见过石良官。见过烨殿下。两位请来吧,我家娘娘恭候多时了。”
由小太监带路,一行人穿过弯弯绕绕的花间小径,路的尽头是一座小亭。
花影朦胧间,石澈感受到一簇视线,瞬间把他拉回到某处不知名的沙场之上。
如此强力,恐怕是员骁勇大将。
走过花丛一角,他发现了视线的来头。那人虽面色如常,但目光深处是山雨欲来的凌厉。脆弱的时间经不住风吹草动,也许下一秒就要响起助战的号角。
不过也就一瞬,石澈又回到了鸟语花香的怡霓宫。
芮贵人手持书卷,两指还捏着一颗棋子。芮潭渌面容淡丽,眉目五官却被描绘得新致脱俗。一身雪青仿佛能化旱为水,让人有种她坐于湖边诗亭的错觉。
方才的错觉吧。
石澈转念一想,带着后面一行人到了潭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