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还有没有要启奏的?”
朝堂之上一片无声。
他向来有的是耐心折磨他们。等到孟茯不知换了几盏茶,终于有位济世神通奋勇当先。
武骁相——曲至笙,面目坚毅庄严,身姿挺拔。他步履稳健地上前启奏,将所知所闻都向连望禀告。
连望若有其事地认真颔首聆听。
有点意料之外,又有点意料之中。
“哈哈。”连望似笑非笑,“诸君的口才可真是妙手天成啊!想必民间茶馆里说书的长红剧本,就有几位的手笔吧。”
说完,他目光一转,落到前列的另一位人身上。
文曲相——闵司器,鹿眸轻闭,笑唇不语。他彬质谦和地躬身上前,将通天殿近日感应到的情况悉数汇报。
三个人来回把事情揉来揉去,很快就有了定论。其余诸臣无一异议,事情就这么决定来了。
近午,石澈在给还没回来的福闰和小金子分饭菜。他刚转了一个早上的脑筋,精神难免疲乏。没想到一团明焰般的身影毫无预料地冲破了蒲彧宫的大门,给他吓一跳。
看到石澈一副呆滞的模样,把闵荷弄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火都烧到眉毛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分饭?”
石澈莞然,先把她安排坐下。
“是啊。尚贵人吃了吗?”
闵荷一口热茶卡在嗓子里,烫的她脑袋都快熟了。
“别吃了公子!再不出手就没命了!”
“哒哒哒”,丰润的手掌拍在硬邦邦的头骨上,有点像修理小孩子。
手劲还不小。
“不吃也会没命啊,所以还是要把饭吃好。”石澈感叹着,疏松如常。“尚贵人吃了吗?”
饱满的脸颊跟着呼吸一缩一缩地,像是要把眼眶里的盐水挤出来。
“没呢。”
“明白了。”
视野里,屋外霜降点点,自己的手伸向了去灶房的石澈。也许是他的身影被地上的火盆覆上了一层红光,有点烫手,闵荷也就没拦他。
她把手里的热量移盖到发僵的脸上,慢慢地化掉眼皮里的凉水,合在冒着红丝的眼睛上。
等到醒来的时候,周边已经被面汤的香气包围了。
白嫩的面片游曳在白菜丝和番茄的清湖里,葱花和香油滴有如潜藏着的宝物,从湖底漂浮而上。
最护着她的大哥,把她从一个如履薄冰的地方送到送到了另一个如履薄冰的地方。当怀着惴惴之心来吓人的时候,闵荷意外地看出了些真诚的味道,十分的直接,没有那没多的弯弯绕绕。
在如此陌生又危险的地方,这一口下肚的东西,能把悬着的心放踏实。
确实要好好吃饭,万一下次就吃不到了呢。
闵荷赌气似的抄起筷子,吃上几口又烫到了嘴。
还没来得及撒气,宫门口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孟茯步履坚稳,神色庄重,不禁让场面严肃了起来。更别说他旁边的侍徒手里还抱着几道明黄色的卷轴,众人当即下跪。
“充衿石澈,调和龙体阴阳有功,着晋封为从七品常侍,位同选侍;另赐皇侄烨翎于其膝下抚养。”
谁?他要抚养谁?
还没等着石澈平复下来,孟茯继续宣道:“常侍石澈,躬身亲养皇嗣有功,着晋封为从六品良官,位同才人。”
几段话里,也就那几个字一直堵在了他的耳朵里,其他的都没太听清。心情难以平复,可孟茯还在念诏旨,这些激动却在他的全身上下到处冲撞又不得不抑制,他都快被憋死了。
孟茯走前,石澈几步冲上去就叫住了他。孟茯又笑回了那副来者不拒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直接告诉了石澈。
“是的,就是落麟轩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