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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3页）

那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不惊动通明房。只不过有人阻拦，再加上郑窈一派的抢占先机，此案的关键人物已在暗里被送到了通明房。

众人还在商量对策，竟有人能从外打开映华宫的机关门。宫人低头不语，们抬着一人走进众人视线。沉睡在担上的人一睡不醒毫无声息。那身衣着虽内敛，但足够抓眼。它们属于映华宫的主人。

通明房内不如其名，漆黑一片不见五指。

经人相引，郑窈狼狈难掩，仍是倔强地风风火火，急切地踏进牢房，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房官临走前将郑窈要的鸩酒留于破财的木桌上，对着一壶飘香出巷的好酒。

郑窈眼中的血丝似要将眼球捏破：“是你？。。”

对面那人饮尽杯中残酒，算是赞许地点点头。谁叫郑窈如此，她实在忍不住才逗一下：“没错，是我。要去叫房官？就算你用尽浑身解数，也只有我坐在这里。”

“呵。”郑窈怒极反笑，吁出一口气，身上真是轻松不少，“请您驾到好是折腾。不过是你又如何，反正都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

“你认为如果’令羲’死了，令家就会因为皇帝护卫不力而心生嫌隙，筹谋另寻权势新贵？”

令娥不经意地唠叨。她只专注壶中天地，不屑于看一眼冷汗直流的郑窈。

又是一口琼浆玉露下肚，令娥心满意足地继续道：“我令家多的是娇淑贤聪的姑娘。当然了，也向来不缺俊俏温慧的男儿。而你，如此行动，不过是被短浅的胜利迷了双眼。殊不知。。”

郑窈一掌震得桌上玉器相鸣。她威胁地对着令娥，咬牙切齿道：“你给我住嘴。”

令娥不畏，淡然自斟毒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示于郑窈，满是怜悯的神情。

“你糊涂至极，既要连累他，还不知道他怎么看你。这样吧，本宫也回敬你一份大礼。”

令娥潇洒自若，郑窈却只觉恐怖，忙想后退，却被抓住衣领往回靠。

她听见令娥在自己耳边，温柔至极地可怜她：“你不如现在前去……，待至……，你自会不再执迷不悟。好自珍重吧，祝你”

郑窈被一把放开，惯性地退后两步。她像是没了所有的力气般，靠看不见的丝线牵着走，缓缓地消失在令娥的视线中。

迷迷糊糊地，令娥大概是喝得醉，一头趴睡在木桌上。

啊。。。你终于愿意来接我了。等了好久，累不累啊？让我给你吹一吹，就不累了。呼——反正我再怎么胡闹，你也还是那样疼溺，就休要怪我吧。纵是看尽世间万千，果真还是不如你。往后有你在，便是不尽山海。归去不望岳，不游水，亦是不去归。

今夜，冷峻的通明房沐浴在温暖的月光下，沉浸在如真实的梦幻之中，是阵阵桃源中庐才有的酒香。

无边的黑暗似是层层沉重的膜，令羲用尽全力，撕开光明的裂缝。她呢喃着听不懂的低语，在某一秒突然起身。身体还在大口换气，四周却是不太熟悉的环境。不远处的后宫中人倒是都还记得。只是自己身边曾经的宫人全都不见，这帮围在她床榻边上的，她花了好些时候才记起来。

她一下子认得自己这是身处何方，猛地摸索身上的衣物。身旁原属于令娥的贴身侍女沁色，令羲此刻不想听她说任何一句话，身体却僵硬不得动弹，让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刻入自己耳中。

“皇后娘娘。娉贵妃她，薨了。”

简短的一句话似一记重锤，将令羲本就脆弱的意识打的涣散。

莫问芳当即带领众人席地行礼：“皇后娘娘节哀。”

一群人在自己面前都道自己死了，还要自己节哀，荒谬的令人发笑。可她还要皱起眉头地忍耐身体的松散，在沁色的搀扶下起身。

稍微清理下精神，令羲平静地询问：“怎么到这一步的，全都告诉我。”

沁色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讲的明白。令羲点头以示知晓，随后有气无力地吩咐：“先留在通天台吧。谁都没有资格去处理，除了那个人。”

她们完全打一个娘胎里出来。令娥只不过早出来几秒，就被带走去规训。而令羲则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成长。她们也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见到仿若镜象的彼此。简短珍贵的相处里，血缘对亲切的作用如此之大。或是天意弄人，令羲感觉自己对制衡管理更胸有成竹，令娥却在令羲所钟情的琴棋书画上更有灵性。

可惜谁也改变不了，令娥的出嫁必将是最隆重，最怠慢不得的。猝不及防的是，从小严苛规训令娥的母亲，竟在多方之间游走虎口夺食，把本该嫁给维皇帝的令娥转送到江南做慎王妃，从此与令家少有瓜葛。

在那之后，父母多年相敬如宾的假象被打破，止不住的争吵搅得府上乱七八糟。令羲一开始不理解母亲。令娥从小被压抑到大的痛苦，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直到后来有一次她随父母进宫朝觐，不小心做了连环计中的棋子差点丧命，她才前去一丝不苟地向母亲道歉。

后来父亲去世。按照家规，本应由最通晓机巧的令茗继位。谁料由令初晓牵线，希望令家能援助北上夺位的慎王。在令羲的支持下，令初晓继承了父亲的位置。

醉心于机关钢铁之道，难窥人心血肉复杂。从多方考虑来看，深谋远虑左右逢源的令初晓，更适合承担家主的责任。

慎王登基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打算象征性地糊弄几个人入主后宫。令茗联系到令娥，得到一个成为后妃的名额。

即便姐姐的家书里有喜无忧，令羲依旧不相信慎皇帝的人品，那可是维皇帝的亲弟弟！她绝对不允许令家的女儿独自前往如此凶险之地。

在后宫的日子大出令羲所料，简直比令府还要闲适。那临天海逛腻了还能出宫到处转转，夜不归宿也无人在意。虽说由于令娥长期在江南祈福，而自己位分最高所以有了协理六宫之责，令羲好歹也是乐在其中。

她放松享受后宫生活，深觉一切正好之时，令茗送给她的簪子在她的背后划了一道可怖的口子，差点又要了她的命。

令羲大概能猜到令茗的心思，更何况家人一场，事情何必做绝。

透骨毒一事，令羲对郑窈实际上有所察觉。不曾想到她竟能说动暗卫来势汹汹，被这个蠢货打的狼狈，真是失尽颜面。轻敌的代价就是，她断掉了一条最深刻，最心有灵犀的纽带，独留她一人在这世上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