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余令来日与那人红鸢烛动的画面,一手将郑窈的脑袋捏地疼痛欲绝。
傻子般地殚精竭虑,斗生斗死,最后一点残羹剩饭都不能被施舍到。她真的什么都不要吗?她竟连她自己都骗了。
她明明知道的。那种野兽,嘴里咬住肉就不会松口。护食的原因,就是因为只能食用唯一的食物。
发丝枯老扫过脸庞,刮不动厚实的霜露。郑窈直接来到徒步走到皇城的大门口,失魂落魄地直接走进皇城,路上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她就那样如幽灵般通畅地回到了展袖宫。
宫殿内华丽瑰美,又都散发着冰冷的孤独。
一顿歇斯底里的打砸过后,宫里诸位都知道展袖宫那位是疯的完全。
皇后考虑宫中安全,不得已下令将她禁足。说是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出来。
石澈好像是被煞白的天光刺醒的。
醒来出现在视野里的第一个人,是候在床边瞌睡的连望。石澈又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可惜他心里明白,大概眼下连望就在睁眼看着自己。都不用去确认,他就知道面上盛不下的疼惜与溺爱是怎么一回事。
石澈想想,还是张开了眼。
“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连望马上凑到他跟前。
石澈沉默片刻,嗓子艰涩难忍:“娉贵妃,还好吗?”
连望神色明显一滞。纵有不舍,依旧坚定地向他道出真相:“令娥走了。”
不管怎样,石澈都很敬重娉贵妃。他们同在皇宫生活了一年多,相处起来并没有因她而产生不好的回忆。娉贵妃受害,石澈难抑惋惜。
只是石澈带舒侍卫撤退的时候,大部分能战的人手都在娉贵妃那边。既然她都在劫难逃,更何况舒侍卫。
顿有千钧无情地压得石澈头目漆黑一片,他陷在困顿的池沼中无力挣扎,只得任由胸中不停地被各种黑暗啃咬,逼他再也兜不住眼袋中的汪汪泉水。
连望用力地把他围在怀中。石澈抓住连望的衣领放声痛哭,哭的泥泞不尽。
除了人的逝去,就是对他人的无力,对自己的无力,无力的悲哀,以及被厌恶辱骂的痛苦。甚至那份无比渴望的温暖近在眼前,却抑制自我,不得不将它拒之千里。数不清的委屈难过把一切燃得无比辛酸,连平静的力气都失去到干干净净。
沉闷之中,年关又至。
除夕晚宴不如去年热闹,主要是没有御教坊的奏乐。
连望喝的不少。一般他不会在众人面前上头。但是今天石澈借口照顾烨翎回去休息,连望当即癫了起来:“小孩子回去休息叫宫人陪着就行了。宫人回去也早点休息!”
福闰和小金子不敢违命,只好送烨翎回宫,蒲彧宫就剩石澈在宴席上如坐针毡。连望好像意识到他的窘迫,于是大手一挥,直接散席。
空中絮羽飞舞,不尽落在地上渗出霜寒。夜光在银装素裹的皇城里反射得明亮。而月辉洒于蒲彧宫,在雪中柔软又凛冽。
“干什么?快开门啊!”
连望酒气糊涂的吼叫回荡四周,搭着急躁的拍门声略显滑稽。烨翎的寝殿无灯亮起,石澈用背堵门。实在忍不住才回喊出去。
“你能不能别吵了?”
空气立即陷入僵硬地沉静。
原是方才回蒲彧宫时,石澈一进到里面就关门合闩,留连望一个人在门外不知所措。
“那让我进门嘛,外面好冷,求求你啦!”
连望顿一会儿,变得软气无力的,像小孩子在甜食摊前的感觉。声音透过大门,有些撒娇的意味。石澈几指掩口,难压嘴角上扬,只可惜不一会儿又自己消退下去。但石澈是不愿强硬,悄声哄着连望。
“你去别的地方吧,你有的地方去的。”
连望一听不乐意了,开始数落石澈:“这种雪天,你忍心把我丢到别的地方去啊?当我傻?我才不要走。你这几月来怎会如此。你这样难不难受啊?反正你用这套对我,我是可难受了。但是没关系,你一直是我的,不管怎样都是如此。你就欺负我现在没力气吧。”
连望陆陆续续又说了很多。石澈也在门背后静静地听。一字一句皆如甜美的药露,深深呵护石澈破烂的心灵。可他仍要闭目不视心中无边无际的花原,绝对不允许自己失控。
不知连望说了多少,门外的念叨终于消停到一点声响都没有。没有他在那里讲,仿佛周围都冷了许多。
突然,门外扑通跌倒的一声,重重地直拽石澈的整颗心。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宫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把这个家伙塞到暖和的被窝里。他没发烧,就是身上太冷了。石澈急得紧紧抱住连望,用身子地温度给他取暖。不知怎的,连望伸手环上了他的腰。
石澈一时不愿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