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在意识到除了她以外的族人都使用了秘法之后,泪一滴滴落下来,在浸湿了衣襟。
“哭什么?不这样家都没了。那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多没意思。”一位曼珠沙华形态的族人在捅穿了几个魔物调笑。
“哭什么哭啊?要是只有我们失去挚爱,但是可以为人间减轻那么多的负担,也是很划算的买卖啊!”虽是这么说,但他砍魔物的动作越发凶狠了。
“哈哈哈哈哈,瞧你哭的那样,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多治疗几个人。”她翻了个白眼,手上动作不停。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哭下去也没有用。”说着,他斩下了一个深渊魔物的头。
“可是,这对你们都不公平。我不需要啊!”白灼哭着释放法术,治疗了几个伤的最重的族人。
“不,这很公平。”一位即将消散的曼珠沙华形态族人笑了,“我们没做到像你那样最高层次的化形,这种代价,是我们应该支付的。”说着,拖着半透明即将消散的身体,他就向着魔物跑去,“轰”的一声,在魔物的聚集地自爆。
这种事情还发生在许许多多的地方。
其实最先消散的不是曼珠沙华,而是曼陀沙华。
白灼稍微感应了一下,原本的三万一千三百四十二位曼陀沙华,如今仅仅只有五千三百二十二位仍然存活。
彼岸花没有死亡一说,只有消散。受天地孕育而生的种族,消散于天地间,也算是一种循环了。
消散的两万六千零二十位都是榨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能量,都是力竭而死。他们从未对不住族群,他们都拼尽了全力。每一位在消散前都会想,如果,自己能够在这场灾难来临前更加努力的修炼,是不是,就可以多撑一会儿,是不是就可以多治疗一朵曼珠沙华了?
至于曼珠沙华,他们消散前都在想,如果自己的实力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多撑一会儿,让曼陀沙华去救治更多伤得更重的族人?
没有人怨恨为什么曼陀沙华的治疗效果相较之前那么差,也没有人埋怨为什么曼珠沙华不能更强一点让自己受了那么多的伤。
大家都在把这一场战争,当作是最后的挥洒。
尽管,白灼几乎抽空了自己的本源,可她依然看着族人一个接着一个消散。
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是她第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她不知道他们杀了多久,又治疗了多久,她只知道敌人仿佛无穷无尽,怎么杀都杀不完,怎么治疗都会有人在她面前消散。
她还记得,第一个在她面前消散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想要拿本源去救他,但,周围的族人立刻阻止了她,并表示现如今,他们根本不能够去救这些即将消散的族人,为了,更多的族人可以活下来。
尽管再不愿,尽管再痛苦,他们也只能选择放弃。
别无选择。
现在,整个战场就只剩下她一朵曼陀沙华了。
她倒在尸山血海,没有一丝眨眼的力气,就连呼吸都是似有似无的。
看着已经到达面前的魔物,看着自己已经出现消散迹象的身体,感受自己一丝本源都不剩的灵魂,白灼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可以改变了吗?
感受着自己灵魂里的那一丝与「黄泉彼岸」联系,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融入头发。
真的,一个不剩了。
整个阴间,只有她一株彼岸花了。
她当然知晓这些魔物是怎么回事,是每一任「黄泉彼岸」的店主,瞒着摩拉克斯,偷偷将战局最严峻地方的魔物,一批又一批地运输向阴间。
因为大家都同意,为了提瓦特,灭族。
这种方式,简直就是在知晓自己无法存活的情况下,最绚丽的死亡方式了。
没有一株彼岸花,会拒绝这样的死亡。没有。
就在那魔物即将杀死白灼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魔物被杀死。
白灼睁开眼,只见天上降下了巨大的岩枪,夹杂着陨石,整个阴间仿佛下了一场雨,雨停后,这个阴间仿佛被冲刷了一般,一个活着的魔物,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