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兄慎言!谁不知道东厂神出鬼没的,要是被?人?听到可就坏了。”
“哎,东厂哪里?还有时间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事?,”那人?摇摇头,“从?上个?月皇帝重启旧案为严老将?军家平反,证据确凿下加封追爵后,各地的起义军就如星星之火蔓延开了。这些事?都够那狗皇帝忙的了。况且……”
“况且什么,别卖关子,快说呀老兄!”旁边的人?急切催促。
“你还不知道吧,有香客在灵隐寺的佛像后面发?现一条箴言,说是‘国将?不国,更新?交迭’呢!”
“啊!”
“嘘,小声点,”这次换成了王老兄拽住那人?的袖子,“我猜就是说这狗皇帝的位置,坐不长喽!”
“那你还这么悠闲?还不快些收拾细软跑路去?!”
“我们可是在京城,在最后一道防线,你现在跑又往哪儿跑,指不定跑过去?刚好打到那儿呢。还是老实呆着吧,多攒点吃的喝的,不行就往山里?跑吧。”
沈明月同花满楼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箴言是殿下命人?悄悄放的,不光灵隐寺,各地有名的寺庙道观都有殿下的手笔。”
“届时殿下将?更加名正言顺。”花满楼点点头。
“武力、财力、民心,缺一不可嘛。”沈明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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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周围干硬的土地,新?翻的泥土透着湿润的气息,周边的花草树木也因为新?移栽过来的缘故而格外生机勃勃。
古承泽拾级而上,将?手中的酒恭恭敬敬地放到墓碑前,保证:“父王,我一定会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拿回来的,真正为你和母妃报仇。”
“陛下,南方?的反贼愈发?猖狂了,”殿内,一个?大臣弯腰拱手,举着笏板语气急切,“还请陛下召回严小将?军,令其?南下除贼啊!”
“如今塞北战事?吃紧,哪里?能随意撤兵,若因此延误战机谁来负责?”旁边的武官站出来激烈地反驳,“陛下,撤军万万不可,我朝中不是只有一位武将?,臣请领命,南下除贼。”
龙椅上的皇帝同身旁的公公交换了眼神,在得到其?摇头示意后微微握紧扶手。眼下的情形讨论是否召回严弘晋已经无甚意义,因为自打他出了玉门关后,就失去?了通信,若不是时不时还有战报传来,皇帝都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反了。
视线不耐烦地扫过堂下站着的众人?,又在一个?同自己有着五分相似的人?的脸上顿了一瞬,皇帝只觉得头疼。最近那些猖獗的反贼的旗号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太子无辜,太孙当立”——偏偏事?件的主角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一样的淡然。
转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不单是古礼加封王位,古承泽也被?先太子旧部带到皇帝面前言明身份,在皇帝“好在皇兄还留了个?独苗”的感慨中分了个?不大不却没什么实权的官职。那日皇帝假惺惺的关心和惋惜至今都在古承泽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带着附骨的恶心。
古承泽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听着,好像他只是个?旁观者,也好像……那些旗号不是他授意部下打出去?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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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气息催着人?换上薄衫。凉亭里?,古承泽对无情道:“陛下生辰设宴,我准备送他一份大礼。”
无情立刻反应过来:“弘晋要回来了?”
随意丢下一把鱼食,古承泽看着张大嘴巴拼命争抢的鱼儿,淡淡说:“辽人?后退五百里?,他若再不回来,那块地就该成为我们舆图的一部分了。”
“那就先祝殿下得偿所愿了。”无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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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之上,各怀鬼胎。
祝寿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只是龙椅上的人?眉宇间却带着些不安张望着殿外,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直到——
“报——严将?军到——”
如果说在这之前皇帝的心里?还有些不安,等到太监通报严弘晋班师回朝后,便?成了不可抑制的欣喜若狂。
“快,快把严小将?军请进来!”皇帝只觉得所有的祝寿声都嘈杂至极,远不如这句通报悦耳。
大殿之上,严弘晋缓缓踏入。待到他站定的那一刻,觥筹交错声霎时噤声,所有人?眼睛不敢眨地盯着严弘晋,和他怀中抱着的那个?染血的盒子。
“这是陛下生辰,将?军这身装扮……是否略有不妥?”坐在殿内下首位置的小官首先反应过来,犹疑着小声提醒道。
严弘晋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冷不淡地朝他投去?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分明不包含任何感情,小官却觉得一股嗜血的煞气扑面而来,让他剩下的话全都憋回腹中。
“多谢提醒,御前失仪是我之过,”严弘晋冲他微微颔首,又转向高台之上坐着的皇帝致歉,“还请陛下恕罪,弘晋匆忙赶路,想把最宝贵的礼物献给陛下,因此顾不上回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