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陆景希匆匆将他的家庭医生给领了过来。那医生轻推了下眼镜边框,和声细语地说道:“皖琴姑娘,我来为您检查检查。”
“你先让他出去!”我怒火中烧,情绪几近失控,声音都在颤抖。
家庭医生顿时一脸苦相,为难地偷瞄了一眼立在一旁如雕塑般的陆景希,嘴巴张了张,却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那模样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堵住了喉咙。还好陆景希还算识趣,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到门外,背过身去。
“现在可以了吧?”医生小心翼翼地询问,那语气轻得仿佛怕惊落了尘埃。
这是我生平从未有过的尴尬时刻,居然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裤接受检查。虽说他是医生,我也只是趴着,可这样的场景,再加上门口还杵着个冷面神,我的内心已然崩溃到了极点。
但我心里清楚,尾锥骨受伤绝非小事,万一落下残疾,那可就惨了。所以,即便满心抗拒,我也只能咬着牙让医生查看。
医生仔细端详后说道:“问题不大,骨头应该无碍,只是软组织受了伤,在床上休养两天应该就能好。”
“谢谢医生。”我赶忙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能寻得些许安全感。
“我让洪伯给您送两贴膏药来贴上,如果明天症状还没减轻,就得去医院拍片子好好看看了。”医生交代完,便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只敢轻轻扶正眼镜,大气都不敢出,低眉顺眼地看了陆景希的背影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这时陆景希才缓缓转过身,依旧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缓缓移步到我的床边。他握拳放在唇边,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没想到是真的,呵。”
我满心无奈,别过头去,不愿看他。
“那你好好休息。”
就这样?就这样完了?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渐远,他已然出门离去。不过至少,他心里或许对我有那么一丝愧疚吧!我只能这般自我安慰,盼着能借着这点愧疚,让自己在这困境中寻得一丝希望。
后来,庆幸的是,在我独自在屋里养伤的这段时间,那妖物没有再出现。
瞅瞅四周无人,我厚着脸皮给狸猫拨通了电话,压低声音问道:“狸猫,那到底是个啥妖?”
狸猫在电话那头急得直嚷嚷:“啥妖?那可不是妖,那是柱神,你可千万别去招惹!”
“不是我招惹他,是他主动来招惹我的,我们都交过手了,我差点就被他拽进柱子里,要是他再来咋办?”我又急又怕,声音都变了调。
“完了完了。”狸猫急道:“柱神在那些异类当中是最小心眼、最记仇的。”
天呐,这性子跟姓陆的简直如出一辙。
“记住了,关键时候用火,他最怕火。不过你可千万小心别把自己给烧着了。”狸猫一再叮嘱。
他又关心我了,我心里微微一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把受伤的事告诉他,毕竟这儿离得太远,告诉他也只是让他白白担心。
挂了电话,一股强烈的虚脱感铺天盖地袭来,我强撑着精神,一直等到洪伯送膏药来,央他在我床头点了根蜡烛,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睡梦中,似乎听到彩儿和丽儿回来了,两人小声嘀咕着,时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
后来我又睡沉了,趴着睡久了,睡梦中双臂渐渐发麻,麻到我忍不住动了动,仿佛双臂已无知觉。我痛苦地闭着眼,甩手想缓解,下意识地还翻了个身。
之后,我猛地惊醒,扭了扭腰,惊喜地发现医生的膏药还真有效,疼痛减轻了不少。
然后,我缓缓睁眼,看到窗外灯笼的光映出床位上方横梁柱子的侧影。只见那半隐半现的柱子上鼓起一个硕大的黑包,再定睛一看,那黑包正缓缓蠕动,一点点往下坠,像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在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