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也算是三顾茅庐,才终于见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周老。
周老已经退休好几年,这次黎昭请他出山,自然待遇条件方面都是顶级。
周老让佣人给他们斟茶,上好的天山云雾,清香不涩,“我年轻的时候对工程感兴趣,也自己在外面跑过,我不图你给我多少设计费,给我发多少工资,但我要保证工程的质量,该用什么该怎么做,都不能含糊,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黎昭完全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周老前两次不见她们,固然有秦放的原因,可这样的老教授耳不聋眼不花,更不会任人唯亲,风骨在,不会仅仅如此就将来客拒之门外。
他还是更在意工程质量,秀越度假村的工程从年初到现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出了两次事故,怎能不让老教授愤懑!
黎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苦,但回甘,“不瞒您说,其实黎氏的地产项目,一直都不在我手里,这次也是临危受命来处理烂摊子。”
周老喝着茶,无声息地看了一眼她。
“您是有责任心的人,我自然也不愿意跟您藏着掖着,过往的问题不论,我能向您保证的是,只要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一天,此类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一旦出现,您可以随时离开且不需要支付任何违约金,把黎氏的项目交给您,我才能真正放心”
黎昭不卑不亢,只是客观陈述,她年纪不大,甚至可以做周老的孙子辈,但两人聊天时的气场相当。
“你们是商人,而我不是,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们给我做什么保障,只是告诉你们我的态度,况且——”
周老放下茶杯,瓷盘与大理石桌面相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声,“年初那件事,你们是否真的查清楚了?”
年初……秦海时的事。
黎昭没想到周老会这么猝不及防地提起这件事,神色微顿,随即敛了嘴角的笑意,而同样震惊的还有坐在侧面的秦放。
秦放黑眸扩张,身体微微前倾,是一个想起身的姿势,只是手指扣住膝盖,遏制了这种情绪。
别墅一层前后都是院子,大门和后面阳台的门都开着,屋内明亮,穿堂风扫过,让人身心舒适。
可三个人的脸色各异,震惊,薄怒,以及坦然。
黎昭没有笑意地勾唇,“我不知道您说的哪件事?跟今天我们谈的事有关吗?”
她一本正经地装糊涂让沙发上坐着的两个男人脸色都变了几变。
“您是我们黎氏的贵客,您的态度我们自然很在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跟我或者跟秘书沟通,不知道您对这个项目感不感兴趣。”
甚至直接转移话题。
即使周老是她们黎氏的座上宾,也不意味着他能随便干涉黎氏内部的事情,黎昭从小就不吃威胁这套。
周老被这样不给面子的一通反驳,脸色已经不能再维持之前的平静,“你这是什么态度!年初的‘三一六’事件,你们黎氏是怎么处理秦工的案子?你们就是——”
“周老!”
黎昭突然出声,绷着漂亮的面孔,声音冷漠又充满警告:“还请慎言!”
今年年初一位四十多岁的工人施工时突然至高空跌落,当场身亡,原因是当时站立处的横梁突然断裂,上面派人来深入调查,才发现是当时身为副总兼总工的秦海时挪用工程款,以劣等材料充当原材料,从而导致的工程事故,因当时事情发生在三月十六号,也被定案为‘三一六’事件。
周老杵着拐杖起身,重重地敲了下地,“那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请回吧,管家,送客!”
。
从周宅出来,黎昭迈步往前走,邵池过来给她开车门。
后座车门打开,黎昭弯腰坐进后座,全程没有理会跟在她身后的秦放。
直到要关门的时候,秦放很快抬手扣住后车门。
黎昭皱了下眉,抬眼,“放开。”
秦放不放,往前走了一步,“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我不知道老师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他从来就知道周老不喜欢与商人打交道,也了解他做人做事的态度,所以前两天找时间提前去跟周老聊过,暗示拒绝黎氏的合作,事情也如他所料。
但是昨天在台球馆,黎昭已经答应了他,帮他去见秦海时,他又怎么会整这一出?他是在解释,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