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想抬手自己来,可终究受制于固定住的断骨,也没有多少力气。
正如现下,眼前这老者一刻不停地喋喋不休问这问那,若在平日里,早给容卿骂回去,然而现在没有力气,骂不动。
“小娘子,你岁数不大,怎的能孤身一人被匈奴兵追杀?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匈奴哪位首领的小妾?不对,匈奴人对女人可没什么好话,一身黑衣……莫非你是女飞贼?可飞贼通常只偷富户,哪有惹上正规军人的道理。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有什么居心?难道故意往寒鸣岭来坑害我等!”
容卿淡淡地看着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半晌,嘴角挤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烈惊鸿登时一股怒气窜了上来,正欲发作,孙小玉叱道:“堡主,你这是做什么!容姐姐重伤在身,气息不顺,你这般逼问,常人都难回答,这些事,待容姐姐伤好了再问,不行吗!”
烈惊鸿面色一滞,双拳紧握,却又无可奈何,半晌,对着墙角的烈吟冬骂道:“听见没有!赶快帮着小玉娘子将这女子伤养好!恢复了立即叫我!”
“是……”
烈惊鸿一声冷哼,甩手而出。
容卿看着一脸愠色的孙小玉,不禁噗嗤一笑。
“小玉妹妹,这烈堡主显然在坞堡内身份超然,可为何似乎有些怕你。”
孙小玉没好气地哼了声:“什么烈堡主,烈家旁支最年长的一人罢了,若是当年,他与我讲话的资格都没有。”
“哦?小玉妹妹原来如此有身份?”
烈吟冬接话道:“容娘子有所不知,我们烈家,素来是孙家的侍从,当年孙家遭官兵屠戮,烈家正室所有能战之人皆以死相护,因我年幼,方能躲过一劫,如今重建坞堡的,多是烈家旁支的人了。”
容卿淡淡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鸠占鹊巢罢了。那姐姐我倒是想拜托二位一个忙,以二位的身份,想把我送出坞堡,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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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玉心中一惊,忙道:“容姐姐才刚醒就要走?你身子还很虚弱呢!”
“别无他法呀。一者,烈堡主所问之事我不能说,你们若知道了必生祸端,所以我在此处留的时间越久,他对我疑虑越盛,对二位总归不好;二者,我身负要事,需得尽快传达信息,匈奴人也知道这一点,昨夜的那些追兵被杀,定然会有大部队前来搜山,我留在这,岂不是害了你们;第三,小玉妹妹所说的谷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既已醒来,当然得当面谢过,但小玉妹妹也说了,他不在坞堡之内,所以我唯有出了坞堡,才能亲自向他致谢呀。”
孙小玉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可谷大哥说过要我好好照顾你,让你尽快痊愈,你这带着伤就离开,我岂不是辜负了谷大哥的嘱托?再说了,去送信或者去见谷大哥都得走山路,你这伤还没好,行动不便的,万一加重了可怎么办!”
容卿右臂暗暗用力,硬撑着坐起身,没等孙小玉上前便翻身下床,笃定道:“我是肩膀和胳膊受伤,又不是腿上有伤,你看,我能走的。”
孙小玉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的容卿,一时没了主意,求救般地看向烈吟冬。哪料烈吟冬沉吟片刻道:“容娘子所言确也有些道理,反正去那姓……去谷大哥那边也不远,不如我们就陪着容娘子溜达溜达,活动下筋骨,说不定能让体力恢复得更快。”
孙小玉有些微恼,盯着烈吟冬道:“你说的活动下筋骨能恢复更快,可是真的?”
烈吟冬面色一滞,结巴道:“那……是当然……容娘子所受箭伤无毒,已敷了金疮药,自然能立竿见影,眼下容娘子的虚弱,多是由于内息紊乱所致,久卧在床,反而不利于内息恢复……吧。”
容卿微微一笑,对孙小玉道:“你看,大夫都这么说,没事的!”
孙小玉咬了咬嘴唇,正色道:“那好,我可以带容姐姐去找谷大哥,但是如果谷大哥建议姐姐多修养再走,我可一定还会将姐姐带回来!”
容卿哑然失笑道:“好,好,怎有种入了匪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