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算起来,元蕙应该是最小的公主。大公主常年闭门不出,二公主嫁到了宫外,三公主唯唯诺诺,五公主是七公主元鲤最好的玩伴和跟班。
想起来,还真是头疼。思来想去,这位八公主还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哪怕是友军呢?
想着想着,寒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娘娘!奴婢见过娘娘。”
优絮正将衣裳系紧,抬眸看去,是一双略带严厉却眼角温柔的女子,她眉眼仿佛能寻见从前的明艳,一身素白暗花藤纹织锦宫装,将她衬托得如天上明月那般,却带着独有的母性温切。
是优絮从未见过的母亲模样。她知道这是萧淑妃帝萧敛。优絮急忙拘礼,低唤一句:“母妃。”母妃只是淡淡地看向她身上,问道:“怎么回来先去换了身衣裳?”
寒露正打算开口:“是因为。。。。。。”
优絮打断道:“是儿臣半途不慎弄脏了衣裙,怕令母妃觉得不雅,才先换了衣裳。”优絮暗中给寒露使了个眼色,寒露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帝萧敛将这一出看在眼里,却没有拆穿,拿起书匣里的书就轻声问道:
“今日的功课如何?”
优絮乖巧地模仿十四岁的少女应该有的稚气说道:“回母妃的话,女先生的教导儿臣都牢记在心了。”
帝萧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翻开几页,不动声色:“嗯,母妃考你几道。”
优絮的瞳孔微缩,却十分镇定地等待下文。她并不苦恼淑妃的考验,只在思索,一个身为皇族的公主,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
只见淑妃问道:“《左传》中,成公曾言‘礼,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你怎么看?”
优絮心中一跳,若非知道方才宫道上母妃并不在场,她真要以为母妃是在提点她了,遂波澜不惊地思索道:“君子知礼,不仅体现礼仪、礼节,更考验人之规范。而敬则言修养,二者相辅,内外兼修。”
帝萧敛微微颔首,合上书页。上下打量起她,久到优絮都要心中发毛时,她看向了寒露问道:“你明白了吗?”
寒露懵了片刻,摇摇头,求助地看向优絮:“公主。。。。。。也没人和奴婢说,奴婢也要跟着公主念书呀。”
帝萧敛不语,优絮也不敢接话,她便接着对着寒露传授道:“饶是为人婢子,也不可自愚自昧。这书读进去,也要送进心里。”
她走了几步,直到看着优絮的目光说:“否则便是,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了。”说完,母妃将书重新还到优絮手中,带着大宫女离开。
走之前说道:“今日的功课,算你合格。”
优絮捧着书,与寒露对视上,两人皆松下一口气。
她垂眸思量,如今算是瞒过去了。也不知她还能瞒多久,她看得出来,帝萧敛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的。否则方才也不会刻意提点她,莫做她七公主的婢女。
优絮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依旧充满了不真切的感觉。她惊诧自己居然借尸还魂,那真正的元蕙呢。。。。。。
想到这儿,她难免替元蕙悲伤。这样乖巧的一个小姑娘,却死在顺从里。与她从前太像了,想起西宁的那些人,她心中冷笑。暗自起誓。
老天爷居然给了她机会,那她必定要好好把握,不光是她自己的那份,连元蕙的,她也要替死去的元蕙讨回来!
从今日起,西宁国的优絮就已经死了,她如今是明魏皇室尊贵的文敬公主,元文蕙。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母妃转身走出漪兰小院,皱眉对着身旁的大婢女说道:“去查查,今日宫道上,蕙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寒露将将关上屋子的门,对着元蕙就说:“公主!您方才为何不让寒苦与淑妃娘娘告状!若是娘娘出手,定然能给那元鲤好颜色瞧瞧的!”
元蕙淡然:“孩子之间的事,就要由孩子来解决。”
寒露正打算继续开口,门外的小丫头来传话了。
“禀八公主!圣上那来话了,传您与七公主去养心殿一趟呢!”
元蕙笑了一下,对着寒露眨眼:“你瞧,这机会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