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看了多少次胡逸凡的朋友圈呢?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现在有人提问胡逸凡在什么时间发了一张怎样的照片或者转发了一条什么标题的链接,她可以迅速告诉对方日期。
沉寂多年的恋爱脑复活了。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她比谁都清楚,她不配拥有爱情,更何况对方是如此优秀的胡逸凡。她知道,就算胡逸凡现在对她态度友好、言笑晏晏,那也不代表什么。毕竟现在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长相过得去、性格过得去、工作和学历都过得去的适龄女性。有些事情不深挖就没有做决定的权利。
胡逸凡很久没有收到方柏霓的微信了。当他看到微信是来自方柏霓时,他深恨自己语文学得不够好,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狂喜。等他看完微信内容,他更恨自己言辞匮乏,表达不出自己的失落与愤怒。
她就这么想让他去相亲?还说什么“35岁歧视”,是她在歧视他35岁了吗?
一周多了,连条像样的微信都不发,一发就催自己去相亲。胡逸凡气得牙根生疼。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手指用力捏在手机上,恨不得把手机屏幕捏碎。
季存楷恰好来办公室找他,见他神色不对劲,已经猜出一二。这位师弟呀,情绪稳得一批,轻易不动怒。这十来年,季存楷知道能胡逸凡动怒的事情大概就是提一嘴“岑倩”。但现在,季存楷敏锐地感觉到“方柏霓”已经成为新的、能让胡逸凡情绪失控的名词。
“只可惜,这个榆木脑袋自己没发现。”季存楷摇摇头,心里默念。
“最近投的那篇文章审稿意见回来了,你看了吗?”季存楷本想打趣一下胡逸凡,但想到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就放弃了。不在发怒的老虎面前耍宝,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为人处世法则之一。
听到季存楷的话,胡逸凡才从刚才的情绪失控中回过神来,“还没看。需要修改的地方多吗?”
胡逸凡一边说话,一边打开邮箱,找到相应邮件。
跟季存楷聊完审稿意见,又把文章改了一下,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胡逸凡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如果不是季存楷问了一句“这周还相亲吗?”,他几乎就要忘记回方柏霓的微信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能说没心没肺,但只要一工作起来就容易过分投入,以至于忘记很多事情。
他不耐烦地把季存楷撵出自己的办公室,重新打开与方柏霓的聊天页面。再看一遍方柏霓发过来的文字,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愠怒。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才给她回复:“好的,请方老师帮忙安排,我会积极配合的。”
收到胡逸凡回复时,方柏霓正在办公室吃外卖。今天的米线除了烫嘴本就不怎么好吃,当方柏霓看完胡逸凡的微信,勉强还能用来果腹的米线已经难吃到不能入口了。
“太特么难吃了!”方柏霓把筷子扔在外卖盒里,把几滴红油溅到桌上。她没好气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一口都不想吃了。
方柏霓是一个工作效率很高的人,当天晚上她就在“胡逸凡找对象大事群”里发了一位女生的资料:葛蓝,山东人,33岁,身高168,文科硕士,公务员,独生女,父母均体制内退休。
方柏霓把葛蓝的资料转发过去的同时,心里默想:这是多少相亲男的理想伴侣啊,自己优秀又稳定,家境也殷实。这样的理想伴侣,只要胡逸凡不是傻子,就应该抓住机会。
方敏的回复一如既往的迅速:“真是不错的女孩子。胡逸凡,你要把握住机会。”
方柏霓以为胡逸凡会像往常一样过上半小时才能回复,没想到他几乎与方敏同时间回了消息:“女生很优秀,辛苦方老师帮忙安排时间。”
方柏霓看着胡逸凡那条过于及时的回复,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果然,优秀的女孩子到哪里都受欢迎,哪怕是胡逸凡呢。也是在这个时候,方柏霓的心里悠悠地冒出一句话:“你看,自作多情了吧。”
方柏霓一边在群里说“好的,我尽快安排”,一边把胡逸凡的资料发给葛蓝。葛蓝对胡逸凡的情况也很满意,客气地对方柏霓说:“辛苦方方帮忙约见一下。”
胡逸凡中断了一个多月的相亲重新开始了。相亲的时间仍然是周六下午三点钟,地点是两人住处中间位置的一家咖啡馆。
胡逸凡如此爽快地接受了相亲,大概是真的想通了吧。虽然这样认为,但方柏霓还是在周五下午把之前发给胡逸凡的相亲注意事项再次发给了胡逸凡,并对胡逸凡说:“胡老师加油,争取早日脱单!”
在这句话的最后,方柏霓带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胡逸凡秒回一个:“好。”
方柏霓看着那个“好”发呆。
黄霖霖看出了方柏霓的发呆,问:“方姐,你怎么了?”
黄霖霖早就发现了方柏霓的异常,这种异常大概是元旦回来就开始的,以最近两三天尤为明显。方柏霓的异常刚开始是时不时的叹气和失神,现在已经发展到间歇性苦笑、发呆和失魂落魄。
方柏霓被黄霖霖的问话叫醒,慌忙扯了扯嘴角,作出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没怎么。”
为了掩盖自己刚才的失落,她甚至主动与黄霖霖谈起了胡逸凡:“你知道吗,胡逸凡终于愿意去相亲了。我这次给他安排了一位公务员,父母也是体制内退休。这种配置的女孩子,得是多少男生梦寐以求的理想伴侣啊。我觉得这次肯定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