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孩子小,我跟阿姨说好的一个小时就回去。不好意思,有点仓促。后面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找我。”
岑倩笑得很幸福。方柏霓想她的幸福可能是因为想到了孩子,但也可能真的是她婚姻幸福吧。当年费心费力追到她的丁师兄应该对她也不错吧。
看着岑倩离开,方柏霓想,就算没有父亲的这层原因,应该也会有很多人喜欢她的。
她(他)自作多情了?
方柏霓是个急性子,她很想立刻就约胡逸凡聊聊。但她又没想好怎样跟胡逸凡说这件事。
直接告诉他“我约你前女友了,我知道你们之前的事情了”?这肯定不可以。毕竟说起来当年胡逸凡是被戴了绿帽子。呸!戴什么绿帽子!不过是一场年轻气盛的任性闹剧罢了。
但与岑倩交谈后,方柏霓打心底里理解胡逸凡对感情之事的抗拒了。一个顺风顺水惯了的人,内心里总会带着点骄傲,偏偏在人生第一次动情的时候栽了这么大跟头。这事搁很多人身上大都过不太去吧。更何况,胡逸凡跟岑倩同实验室,共同好友那么多,这简直就是官宣型“我被戴绿帽子”了。
一想到这,方柏霓忍不住为胡逸凡心疼。二十出头的年纪啊,青年人的孤傲、敏感、脸皮薄,他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呢?
心疼归心疼,方柏霓对二十几岁胡逸凡的直男思维、不体贴行为还是很不屑的。二十大几岁了,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就不能浪漫一点呢?说来说去,也算是他活该吧!
仰面躺在床上的方柏霓思绪乱飞,但终究没有离开胡逸凡。在她腹诽胡逸凡不体贴、不浪漫时,一束喜人的白色小雏菊却悄悄攀上她的心头。
那束小雏菊啊,在办公桌上热闹了好久。那束小雏菊啊,是她人生第一次收到的花。那束小雏菊啊,是胡逸凡送给她的……
想到这,方柏霓的神经被不知名的情绪电了一下,让她整个人“腾”地一下坐了起来:那么不浪漫、不体贴的胡逸凡,居然给她送过花!
方柏霓感到心头发烧、脸颊发热,大脑里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胡逸凡不会喜欢我吧?
这个念头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方柏霓就愈发觉得整个人烫起来!那种“烫”来自自己这匪夷所思念头带来的不好意思,也来自“万一这是真的呢”的期待。
方柏霓沉浸在这种“烫”里不能自拔,幸好室友喊她出去吃草莓。
方柏霓努力按捺住全身环绕的烫感,打开房门走出去。最近室友总是早出晚归,两个人已经挺长时间没打过照面了。此时,室友正从厨房端出一盆刚洗过、还泛着水光的草莓。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草莓映照的缘故,也正散发着勾人的红光。
“发财了?突然买这么多草莓,还是这么大个儿的。”冬天的草莓可不便宜,前几天方柏霓刚在朋友圈看到丹东的朋友发的广告——三斤170块——吓得方柏霓赶紧把手机放下了。眼前室友端的这盆少说也得两斤吧。
室友泛着红光的脸更喜庆了一点,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男朋友买的,顺便让你沾沾喜气。”
方柏霓的心里默默说出一句话:“哦,恋爱了呀。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恋爱?春天不是还没来吗?”
嘴上却很执拗地说:“草莓可以多吃几个,喜气咱就算了。”说着,手已经伸到盆里,拣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草莓。
室友把盆放在餐桌上,一边吃草莓,一边念叨:“三十来岁的小女人,天天绝情弃爱的,要不你出家算了。听说最近寺庙招聘给的钱还挺多。”
“那不行,出了家没人给我送草莓吃。”
“还惦记着吃,看来六根不净,出不了家。”
……
吃完了整盆草莓,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十点多,方柏霓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那种在草莓带来的甜美享受里暂时隐藏的“烫”又溜了出来,悄悄提醒着方柏霓:胡逸凡可能喜欢你呢。
为了躲避这种“烫”,方柏霓去洗了澡,又打开了最喜欢的剧,又打开常听的相声段子……终于还是清醒地给自己下了命令:一定要找胡逸凡聊一聊!
不聊他喜欢不喜欢自己,聊他该走出阴影,聊他该好好相亲、好好恋爱、早日结婚!
但方柏霓没想好跟胡逸凡聊一聊的开场白。在她为开场白绞尽脑汁的时候,她还没忘记在“胡逸凡相亲大事群”里取消了本周的相亲安排。正主不配合,再好的安排又有什么用?
方柏霓取消本周相亲安排的话术很巧妙,不忤逆方敏对儿子脱单的迫切要求,也不给胡逸凡造成可以不用相亲的错觉。
她是这样说的:临近年底,很多会员忙于年终总结或提前放假,所以年前最后两周暂不安排会员相亲。因此,会员周期会顺延两周。
其实,这话术也不是单纯用来应付胡逸凡和方敏的,而是实际的情况。虽然仍有不少单身男女在年底前着急脱单,但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此,赶在年根儿脱单的几率太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面对方柏霓合情合理的解释,方敏回复说:“明白,辛苦小方。”
胡逸凡的回复有点如释重负:“ok。”
随后,他就私聊了方柏霓:“感谢方老师的贴心安排。”
他不知道相亲的基本规律,还以为是方柏霓是在为他着想,故意取消了相亲。这种以为让他不自觉的开心。
他的这句话恰恰给了方柏霓一个契机,让她提出聊一聊的事情。
“都是我应该做的。”方柏霓这样回复胡逸凡的感谢,随后便说,“胡老师这周五晚上有空吗?喝一杯、聊一聊,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