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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八人对案1（第1页）

在许久以前，夙鸢就曾听闻过这样一句话——“谎言如潮，假象自会化实；纵真相显，亦遭愚者哂笑。”此刻，深陷困境的夙鸢，再次想起这句话时，心中感慨万千。那牢内昏暗阴沉，四处弥漫着潮湿腐朽之气，更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尽管将她拘押至此的差役，极为恭谨，为她精心挑选了一间相对洁净的单人牢室。“夙大小姐，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还望您暂且忍耐。”夙鸢微微点头。差役离去之后，牢外隐隐传来阵阵低声私语——“你为何对她如此客气？”“你有所不知，这位夙大小姐手握金矿之权，即便是太守大人，对她也存有三分敬畏。”“那她为何会被关入牢中？”“她卷入了一桩杀人命案。”“可有这样的关系，我想此案不久之后便会不了了之吧……”“……”夜色渐沉，牢外的议论之声逐渐平息。夙鸢倚着墙壁，轻轻阖上双眸，开始回忆此次事件的种种细节。从一开始的劫杀，到所谓路人的指认，再至如今被囚于此，每一个环节都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操控着。如今她被送进府衙，交由东粼太守裁决。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将一把利刃递至李元狐的手上。可是李元狐身为朝廷命官，身处南越之地，又怎敢轻举妄动？一旦李元狐出现差错，露出破绽，不但他自己会失去这远离云州的机遇，就连夙鸢也将陷入绝境，万劫不复。这整整一夜，雨下个不停，纷乱繁杂。夙鸢坐在牢房之中，望着墙壁上的那口小窗，看着外面雷电交加的雨夜，她身后黑影浓重，唯有一盏铜油灯在恍惚之间微微晃动。牢房外似乎走来了一人，但他并未贸然现身，而是隐匿于角落之中，甚至连一丝影子都未曾暴露，只是眼神清澈地偷偷望着里面。他站了许久，久到郡丞赵子远都前来提醒：“大人，天亮了。”又过了许久，那人才挪动脚步，未发出半点声响地离去。直至他离开，夙鸢才微微阖上双眸，轻轻舒出一口气。寒风呼啸而来，如豆般的微光瞬间熄灭。外面天色已然放亮，雨势渐小，但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连绵不绝。李元狐走出牢房的铁栅大门，拳头紧紧握起，重重地砸向墙壁。鲜血顺着墙壁缓缓流淌而下，他却仿若毫无知觉。赵子远见此情景，心中惊悸不已：“大人，您这是……”李元狐冷眼斜睨了赵子远一眼，沉声说道：“夙鸢乃是太子颇为关照之人，如今深陷囹圄，你我怎能置身事外，安然度日？”赵子远闻言，心中一颤，额头上冷汗簌簌而下。他原本只知晓夙鸢背后有权贵支持，却未曾料到那权贵竟是东宫太子。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颤抖地道：“大人，这……这该如何是好？”李元狐故作镇定，继续沉声道：“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临危不惧，查明真相。唯有为夙鸢洗刷冤屈，方能保你我平安无虞。”赵子远虽心中惶恐难安，但也知晓此时已无退路，唯有配合李元狐的行动。他定了定神，恭敬问道：“大人，那依您之见，应当从何处着手？”李元狐略作沉思，缓缓说道：“首要之事，应当重新审查案发现场，仔细查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其次，必须详细探查那四名死者的背景，探究他们是否有仇家。”赵子远闻言，心中稍感安定，连忙应承：“大人英明，下官这就去办。”李元狐却突然话锋一转：“你刚刚说，从七县调来的仵作所言之辞完全一致，认定凶手唯有夙鸢与刘北辰二人。”赵子远点头称是：“七县仵作皆为业内高手，断不会出现差错。”李元狐冷笑一声：“是吗？若果真如此，此案又怎会如此错综复杂，迷雾重重？”赵子远心中一紧，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莫非是怀疑……他们可能联手伪造了口供？”“此事不得不防。你听好了，本官打算……”李元狐声音清脆激越，所言之计划让赵子远面露喜色。他恭敬地应道：“是，大人。下官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大人所托。”三个时辰后，雨霁初晴，天边微露暖意。李元狐命人将八名来自各地的仵作召集而来。这一行人踏着青石铺就的小径，穿过府衙拱门，径直走进幽静的后宅。其中一位仵作赵凡不禁好奇地问道：“李大人传我等至此，怎不将我等引至正堂议事，反倒来到这后宅之中？”引路的小厮南风，虽是新面孔，却举止得体，他恭敬地施了一礼，解释道：“大人有令，诸位大人皆是此案有功之臣，故而后院已备好香茶与精致点心，请大人们在此稍作歇息。”有仵作仔细打量了南风几眼，好奇地问道：“这位小兄弟面生得很，莫非是随李大人一同从云州而来？”，！南风连忙拱手回答：“小人名叫南风，是府衙新纳的门下，对府内事务尚需时日熟悉。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人们多多包涵。”其中一位仵作回礼，谦逊道：“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岂敢称大人，不过是些无官无职的仵作罢了。”南风淡淡一笑。随后，仵作八人——赵凡、钱云、孙瑞、李楷、周轩、吴恩、郑良、王禄，被南风引领至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此院落宽敞明亮，中央一汪池塘水波粼粼，池中金鱼游弋，与岸边的垂柳相映成趣。池塘后方，八间小屋错落有致，宛若隐居山林的幽居。赵凡环顾四周，疑惑地问：“我们是否需要各自进入一间小屋？”南风微笑解释：“正是如此，诸位大人可随意挑选一间，稍作休憩。李大人稍后便会亲自前来，与各位大人共叙昨夜之案。”八名仵作相视一看，便各自选择了一间小屋，推门而入。赵凡作为东粼府衙的资深仵作，自然是第一个挑选的，他选中了位于正中间的一间房，左边紧邻吴恩的房间，右边则是李楷的住所。进入房间后，赵凡谨慎地检查了四周的环境。房间内陈设简朴，仅有一张书架、一张桌案和两张椅子。桌案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赵凡悄悄走到窗前，透过窗棂观察外面的动静。见只有南风一人在外守候，他迅速在墙上敲击了几下，低声呼唤道：“老吴，老吴，你在吗？”吴恩的声音很快传来：“在，你那边情况如何？”“暂无异常。”“我这边也是。”“待会儿回话时，务必小心应对，不可乱了方寸。”“放心。”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元狐终于推门而入。他未等赵凡起身相迎，便自顾自地落了座，随手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赵凡见状，只得憨态尽显地一笑，恭恭敬敬地道：“小的赵凡，参见李大人。”李元狐斜睨了赵凡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细细品味着口中的点心，旋即眉头微蹙，嫌弃地将其掷回盘中：“真难吃。”赵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怔。但转瞬，便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小的常听闻东粼城中‘香酥阁’的点心，乃是一绝，香甜适口而不腻，他日定当为大人精心搜罗，以慰大人之口腹之欲。”李元狐道：“算你有心。说吧，这桩案子到底怎么回事？”赵凡连忙正色道：“大人，那夙鸢杀人之事实已铁证如山，还请大人明断。”李元狐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说道：“可你应该有所听闻，夙鸢手握金矿大权，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不可轻举妄动。”赵凡闻言，心急如焚，急切道：“大人，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若因夙鸢权势而姑息养奸，不仅有损律法威严，更难以服众。况且，大人初来东粼，正需借此机会树立公正严明的形象，若在此事上犹豫不决，恐将落下话柄。”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现场留有众多目击者证词，证据确凿，夙鸢无从狡辩。大人当机立断，方能彰显正义，不负东粼百姓之厚望。”李元狐闻言，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权衡利弊。室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眸和紧抿的唇线。赵凡又道：“大人，此事若不尽快处置，恐夜长梦多。那些目击者口风未必能一直紧守，万一消息走漏，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到时候局面更加难以掌控。大人您肩负着东粼百姓的期望，岂能因一人之权势而罔顾律法？”“你急什么？”李元狐瞥他一眼，冰冷道，“本官方才已言明此事不可草率定论，你却再三催促定罪，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屋内烛火流转昏暗，赵凡倒出一袭冷汗……：（）春风得意千金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