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杂念压下,开始认真思考起这段时间的规划来。这次京师之变,或许会出现一次难民潮,这其中必然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富人出逃,想来那些大老爷们平日里被一众下人伺候的服服帖帖,怕是受不了这长途颠簸,或许他的软椅销量会猛增也说不定。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出了多种方案,比如使用折叠式家具高效利用马车内的空间,越想心中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目前,此区域尚无竞争者,他这相当于马车的软装,一不会损坏马车制造商的利益,甚至可以寻求合作;二来也为那些官宦富商们提供了舒适的出行条件;三来他还可以趁此机会多多结交的权贵,也更利于他后续计划的展开。
必须尽快把自己的名气打出去。夜渐渐深了,苏然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终于让自己的心境平缓了下来。他轻轻走进房间,看到小芮已经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了。
苏然蹑手蹑脚的将一旁的被子拿在手中,轻轻地躺在了小芮的身旁。此刻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了一丝杂念,只觉得一股宁静和安心扑面而来。不同于现世中的牛马,虽然降临此界经历了许许多多危急生命的时刻,但也在万千普通人心中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和无所求的信任。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社会。微微侧头,看着小芮恬静的睡颜,心中莫名的涌现出一股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鸟儿清脆的鸣叫,阳光透过窗户泼洒在房间中,给周遭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小芮悠悠转醒,当她看到身旁尚在熟睡的苏然时,脸上登时泛起一抹红晕,只是在看到苏然未脱的衣衫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和心疼。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自己的衣服,轻轻地跨过尚在沉睡的苏然,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让一旁装睡的苏然一阵的面红耳赤。
片刻后,吱呀呀的开门声响起,苏然终于长长的吁了口气。昨夜为了避免尴尬,他都是穿着衣服睡的,却不想做了一夜被人追逐的噩梦,那个腰酸背痛啊,别提多难受了。本想起床,却又被小芮抢先了一步,没办法,为了不让小芮看到他的窘态,苏然只能继续装睡。等听到她的脚步声远去,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后背。
推开房门,正看到姜云从对面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苏然一脸疲态的模样,他连忙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神情。苏然看到姜云那副神情,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别瞎想,什么事都没有。”姜云却只是嘿嘿一笑,并不搭话。苏然懒得再解释,转身向院子内走去。
此时,院内的众人已经在外面忙碌了起来,看到苏然从屋中走出,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对着苏然问好。苏然一一回礼,接着又对众人道:“大家先别忙着干活,咱们以后晨起第一件事,先把自己拾掇个干净利落,还有早餐一定要吃,以后小子可全仰仗大家伙挣钱呢。”
说完,他连忙唤过两名半大小子,递给了他们一钱碎银子道:“去,给大家买些肉包子回来,让大伙开开荤。”
一听说有肉包子,那两小子眼睛登时一亮,忙道:“好嘞,少爷!”说完撒腿就向着门外跑去。看着两个半大小子欢快的背影,苏然嘴角微微上扬。他转过身来,看着众人感激的眼神,心中生起了一股自豪感。
一顿早饭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愉快的结束了,苏然交代众人继续清理院子的杂草和房间,随后带着姜云向着匠户区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而行,苏然的内心思绪烦杂,如今的他尚在适应主公思维,他迫切的希望有个人能与他探讨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半晌后,他开口问道:“姜大哥,你对于京师战局有何看法?若是京师果真战败,兴德府该何去何从?”
“姜大哥不要多想,我并没有什么逐鹿中原的想法,只是担心这一系列的后续变化会直接关系到咱们每个人的安危。”
姜云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目前情报有限,我只知道当时草原洛汗国不知从哪里获悉了一条穿越泽武岭天险的秘密通道,他们从居雄关背面对关隘守军发起攻击,猝不及防下,居雄关城破。”
“本来,泽武岭山脉也并非只有这一处险关,在居雄关城破之后,大乾迅速聚集泽武岭山脉数个行省的可战之兵前往拒敌,但万万没想到此次征讨大军的主帅竟被草原诸国收买,导致数十万大军葬身于泽武岭之中。此后,洛汗国大军长驱直入,舍弃周围数个行省直奔京师而来。”
“大乾王朝三百年国祚在异族的铁蹄下岌岌可危,当今陛下为保国运特遣太子南下,可见此战之危险。但京师经历数代帝王修缮,城高墙厚,暗里说并非不可死守。但从昨日传信兵表情来看,京师的情况怕是有变。”
“若外族大军跨过憬悟江南下,则兴德府必首当其冲。那些权贵富商们或许会早早逃离,我们普通百姓若是想在这乱世中求存,必须早做打算。”
苏然微微颔首,心中忧虑更甚。“姜大哥所言极是,可是我们身单力孤,朝廷十数万军队都无法战胜的敌人,岂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抵挡的。当务之急想要求存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让交战的双方都把咱们当做香饽饽。可这样一来,咱们便似在火焰中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化作飞灰。二是趁早远遁,可即便是兴德府也有众多流民不断赶来,想来其他行省的局势也不容乐观。”
“唉,还是缺钱啊,若是有钱,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去不得?”
正说着,忽然看到前方鲁师傅的院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夫在看到苏然两人后,连忙对着车内喊道:“曾公,苏公子来了。”车内一人听到禀报连忙跃出马车,细看之下,不是曾启山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