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十三这一夜,司家清风苑里住下的人,便又多了个全公公并着他手下带出来的人马。
将全公公一行人安置下来,并着教大厨房里的人煮了饺子汤圆,捡了些菜色送过去把人安顿好,大厨房里的尤氏便也得了消息。
尤氏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三柱清香,朝着原先摆着灶神像的地方拜了拜,而后将其插入了香炉里。
因着这突然造访的来客,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小年夜,便也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渐渐散了。
正院的堂屋里,尤氏拉了司微来小谈,却是一开口,问的便是:“你与娘老实说,你和那晋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微现下心底也有些麻:“能怎么一回事,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尤氏细细盯了司微的神情瞧了半天,方才把一颗心给落下,抬手摸了摸司微的脑袋:
“娘不管你到底是喜欢娘子还是喜欢郎君,娘只盼着,你能寻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若是北地,民风彪悍,却也不乏有那些个家贫的凑作一处,做了契兄弟,相互扶持着过日子。”
“南地文风虽佳,却也不乏有那些个打扮得雌雄难辨的魁首,男着女服,女着男冠,此般种种,却是南风颇胜,便是这等的,有你相中了愿意花钱赎回来的,却也没什么——便是雪酥,娘待她和寻常人又有什么两样?不过都是人罢了。”
“只消是那等愿意安安分分跟你过日子的,怎么着都好。”
“可微儿,晋王绝非良配。”
尤氏这话说来,一句一顿,语气却是少有的重。
连带着她的面色,也少见的带了冷意:“什么人,才能拐带了一介孩童前往京城,却是连一声知会都不曾有。”
“若非是春江楼的赵婆婆给我递了消息,我只怕微儿是要教那些个拐子给拐了去。”
“便是后来,咱们娘儿俩来了萦州,却也不过是如同那风中飞絮,水里浮萍——说走就走,说停便停,哪怕都已经走在路上了,娘都还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远行终点到底在哪儿。”
“便是如今,他在南地的身份早已暴露,整个南地也经由他之手改换了一片天地——既然是当今圣上降旨召还,哪里还有你我之事,他进京便罢,还要带着你一道进京?!”
尤氏深吸了口气:“此人于国,或为明主,或为栋梁……可他绝非是个良人。”
司微自然知晓这些,也明了尤氏的担忧,可是……
“娘,儿进京,是因着皇后娘娘的口谕。”
尤氏抓着司微的手骤然一紧,而后缓缓松开:“……这到底是什么冤孽。”
昔日的太子妃,如今的中宫皇后,晋王又是皇后唯一的亲子,也是诸多皇子中,距离皇位最近的一位。
尤氏缓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呼吸又沉又缓: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瞧着那些个小辈间的猫腻,洞如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