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而后一把跪在了朱氏身边的蒲团上,前来报信的太监面上皆是欢喜:
“娘娘,全公公那厢着人递了信儿,说是殿下如今已经到了帝陵,要祭拜先帝,约摸着天擦黑儿的时候,便能进京了。”
正搭着手,教人涂着蔻丹的朱氏面上先是一喜,而后便是埋怨:
“好,好啊,总算是回来了……这孩子,每每逢了那年节之际,偏偏多数时间都不在京城,这往南地一走,便是这么好几年,如今能回来,想来这南边儿的差使,也该是办完了。”
“——长秋,看赏。”
侍立在朱氏身后的侍女应下,当即便从身上摸了个荷包出来,打赏给了那报信儿的太监。
得了儿子要回来的消息,朱氏也没了什么兴致做蔻丹,一门心思的便都挪在了秦峥身上:
“这此番回来,也不知是胖了还是瘦了,依着他那性子,多半也是不在意的,任是给他两个窝头,他都能生啃得下去,无非就是吃的不多……”
说到这,朱氏似是想起了什么:“那司家的小姑娘呢,这许多年不见,怕是出落得得是更好看了,论起来,有她在峥儿身边看顾着,想来也能多照顾照顾峥儿,免得他在外,总是那般得过且过,好也罢,坏也罢,到了我这跟前,便成了个锯嘴葫芦,报喜不报忧……”
听闻朱氏这话,原欢天喜地接了打赏荷包的小太监脸上登时便是一苦,只支吾着:“……这,这个。”
长秋瞧了那小太监一眼,却是贴心捧着朱氏:“娘娘对那司姑娘,可真是关心。”
“那谁说不是呢,”朱氏也有几分无奈,“小丫头年纪小小,就那么跟在峥儿身边,也是个惹人怜爱的,偏我就是怕啊,峥儿是拿那小姑娘做幌子……”
“把人带去南地,顺手就把人再给许配出去,自个儿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回来了。”
长秋噗嗤一笑,这话说来有些离奇,但要是放在秦峥身上,倒还真不是没这可能。
不过长秋也安抚着朱氏:“娘娘这话说的,头两年,先帝还在的时候,不就已经拟定了圣旨,连带着那小姑娘的身份,都是先帝亲自派人去查过了的……”
“到底也是殿下亲自跟先帝讨的封,出身虽是低了点儿,但胜在是家世清白……哪至于还能放这小姑娘回去自个儿嫁人呢?”
“也就是殿下跟这小姑娘当初都不在京城,不然这圣旨啊,一早儿就颁到王府去了。”
“说的也是……”
朱氏喃喃着:“当初他非说自个儿那什么的时候,我这儿就揪着一颗心,后来天上掉下个司姑娘,好歹是峥儿自个儿,跟先帝请的封……”
“家世虽低,却也胜在清白,还劝得了峥儿回心转意,便是如此,这么一个侧妃的位置,许了便也就许了……”
“既然回心转意,那先帝剩下的那道圣旨,便不能当真随着峥儿自个儿胡来——他这个人吶,瞧着是个又冷又硬的脾气,实际上是极念旧情,对人也极是容易心软的,万一,我是说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