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那么容易呢?知府家的公子,遣了下人过来给我赎身,妈妈却不想放人——刚过了游船会的台子,正是身价往上能翻好几番的时候。”
“春娘给的身价,都已经开到一千六百两的价钱,可偏偏他又没带够银子……”
雪酥眼底漾着的是似笑非笑:“不仅没带够银子,还拿身份压人,这可不给春娘恶心得够呛……来来回回磨了小半个时辰,你来我往的,也着实没什么意思,我就出来透口气。这女人啊,有时候买卖就跟个牲口似的,听多了也犯恶心。”
人生来便分三六九等,而沦落到烟花之地的女孩子,便是再矜贵的做派,摆出去一知晓出身,那却也多的是鄙夷。
司微正想安慰两句,紧接着便听头上一阵骚动,抬头一看,顺着上头改造过的滑轮组上滑下来的,不是初秧又是谁?
初秧从桅杆上的吊环上被勾着腰放下来的时候,一张脸都有些冻得发青,只一双眼睛里还在闪闪发亮。
司微赶紧教人拿了一早准备好的厚实衣裳给她裹上,看她这神色,原本想问她在上头怎么样的话也跟着咽了下去。
倒是雪酥,看着初秧一张冻得有些发青的脸,有些好奇打探两句,于是便听初秧意犹未尽:
“好玩,比在咱们楼里搭起来的架子上飞起来更刺激。”
司微有些许无奈:“对你是刺激,对明葭恐怕更刺激……没记错的话,你之后中间隔了一场,就该是明葭的台子。”
但明葭不在这上台,而是在另一艘桅船上,一路借由滑轨,悬空入场。
有了初秧这么个简易级的成功案例,司微倒是对一会儿明葭的舞台更有几分信心。
于是一直提在半空中的那颗心便隐约轻松了几分,可不等这颗心落在实处,便见一行人乘着小舢板朝司微他们这艘桅船过来。
船上明火执仗,分列两队,把他们整艘船给包围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聚集了过去。
便见为首一人伸手搭着船舷从小船上翻了上来,目光略显几分阴沉的在众人身上一扫,重点落在了站在一起的雪酥初秧,还有司微身上。
他微眯了眼盯着三人看了半晌,也不多话,只一挥手:“带走!”
于是,一群人便从小舢板上翻越过桅船船舷,把司微三人给包围了。
六七条两头尖尖的木船,有些类似于后世拴在公园湖边纯观赏性的游船,没有顶,滑动时要么靠竹蒿,要么靠桨。
而正是这么一条没有丝毫机械推动性的小舢板上,稀稀拉拉也足够站上七八个人。
这会儿往桅船上一翻,便是四五十个人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