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逐之虽然遗憾,但还是乖乖没有得寸进尺,如获珍宝般收下这张照片。
他这次牢记上次吃的教训,没将这张照片分享出去。
下午的时候,江挽终于收到了燕炽发过来的压缩文件。压缩文件都有好几个g,江挽接收成功后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卡了好几十秒。
这些照片都是原图画质,江挽在燕炽相机上看到的那些照片只在其中占了小部分,所以他每张都仔细看了。
奶奶在他高三那年腿脚不好,他担心奶奶不适应疗养院的生活,所以提前将她送到疗养院,他几乎每天都要去疗养院。燕炽似乎每天都在拍他,哪怕他只是安静站在庭院的绿荫下仰头看着树冠。
燕炽每张都拍得格外用心。
他站在盛夏的烈日下,仿佛在发着光。
江挽垂着睫羽,眼眸微动,看着照片中他乖乖坐在奶奶身边,蹲在轮椅边帮奶奶按腿,奶奶低头织着围巾,斑驳的阳光从树荫漏下来落在他们头顶和肩膀,一派其乐融融;下一张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讨嫌的话,惹得奶奶嗔怪地抽出棒针敲他的头,他抿着笑缩着肩膀立正挨打。
江挽其实已经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两指放大了照片,清楚看见奶奶佯装嗔怪实际纵容的神情,脸上不自觉也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他记得奶奶住进疗养院后的半个月他就认识了来疗养院的燕铭。他们认识后,燕铭便经常来疗养院,偶尔陪他照顾奶奶,但更多的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但这些照片上没有燕铭出现过的痕迹。
江挽沉浸在这些照片里,燕铭只是从他的脑海掠过,雁过无痕。
他看得很慢,几乎将照片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直到快天黑时才终于意犹未尽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
最后这张照片的背景不是在疗养院,照片上也只有他。他穿着高中时候的校服,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脖颈上围着一条浅色柔软的围巾。
他的脸太张扬,所以他习惯性将围巾扯上来一点,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青涩招人的眉眼。围巾垂着两端,挡住校服胸口的校名徽章。
他两只手揣在衣服兜里,低垂着眼,即使被臃肿校服裹覆也能看出他轻盈柔美、引人遐思的形体。
这是张从正面偷拍的照片。
江挽眼神中的欢欣微滞,唇角微微下压。他认得出这条路是他回家的那条路,因为照片上他的右手边有一排光秃秃的垂丝海棠,是他回家的必经路,也是他过去十八年看惯了的景色。
可惜不知道在哪一年,这些垂丝海棠就被铲了。
——他原本以为燕炽是在疗养院才认识的他。
江挽抿着唇角退出来,回到燕炽的聊天框,很客气地和他道了谢。
然后,就把他删掉了。
完全对这张照片熟视无睹。
在他家门的对面,燕炽对着屏幕上鲜红刺目的红色感叹号和“jiang开启了朋友验证”,俊美眉眼被暗沉的天色蒙络上一层阴翳:“……”
副人格:“嗤。”
“我老婆的警惕性好高。”
——
第二天红姐亲自和他们去淮江。
司机虽然已经被燕铭调回去,但保姆车是工作室的,安全性也比普通的车要高,所以小陶还是开保姆车来接江挽。
保姆车没进小区,停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江挽昨天在平台上预定了家政阿姨彻底打扫家里,尤其是练舞室里那面落满灰尘的镜子,离开前就将家里能暴露他信息的东西都收起来锁进了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