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世界黑白颠倒,一切都沉入无法流转的夜。他被关在只有四平米的空间里,无窗无门,只有一条项圈锈迹斑斑的狼狗虎视眈眈地望着他流口水。前一秒他被人夸赞天才早成,老天爷赏饭吃,画面一转就变成了他被人构陷,遭人谩骂,永远失去训练赛级犬的资格。
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因为他留不住曾经的盛名。
他叫我齐度
【杨牧医生的15号患者,杨牧医生的15号患者,请到309诊室就诊】
冰冷的电子播报音响起,将沈渡津从充满苦厄的漩涡中拖了回来。他像踏入了一条虚无的河,没有实质的水淹没鼻腔却窒息得很,身上一层一层的冒着冷汗,身侧微微颤抖的手表明他此时精神状态并不良好。
就诊前填好的表散落一地,他狼狈的弯腰将其拢作一团,强撑着走进了诊室。
诊室里坐在桌后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就是沈渡津的心理医生杨牧,他周身气场温和,像是要与窗外暖阳融为一体,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
沈渡津有抑郁症,两年前才从重度转为中度,然后一直延续至今。抑郁症这类心理疾病无法根治,患者能做到最好的程度就是与病共存。
杨牧是见证沈渡津病情发展全过程的人。
心理医生不能与患者产生除了病情沟通以外的其他情感关系。杨牧将他与沈渡津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很开,平常沈渡津不作为患者时,他们是能够出去喝酒谈心的朋友,到了就诊时他便能迅速回归到医者的位置,不带一点个人情感地为沈渡津解决问题。
第一眼看见沈渡津时他着实有些惊讶,这人脸色形如枯槁,额前的碎发混合着汗水黏腻的贴在脸上,浑身上下都是过度透支的模样。
“你看起来状态不佳。”
沈渡津没接话。
杨牧接过他递来的评测表,随口又扯起个话题,“你上次过来是两个月前。”
大量出汗使沈渡津感到口渴,他不自觉的舔舔嘴唇,声音透着浓浓的苍白:“没时间,我要上班。”
“那今天怎么有时间了?”
他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实在受不了了。”
杨牧停下手中翻动纸张的动作,抬眼望着沈渡津:“说来听听。”
来之前沈渡津就已经做好将满腹心事尽数托出的准备,但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他又产生了巨大的怯懦。
“我遇到一个人。”他思索再三,决定从遇见盛闵行这里开始说起。
“什么时候?”
杨牧拿起了笔,开始扮演起倾听者的角色,他刻意不去注视沈渡津的眼睛,这样能够降低患者的戒备心。
“大概一周以前,在医院北边500米的那条步行街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