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回家了
天蒙蒙亮,一大一小已经在东去路上了。
给巢木矩留了一样东西,是修行阵法一道的书籍。只不过刘景浊将那本书分成了三份,如今给到巢木矩的只是其中一册。
巢木矩是不适合修炼剑术,却是有几分阵道天赋的。
其实按照刘景浊的设想,昨日不会轻易让樊志杲死,也不会那么干脆的斩杀高陵。
刘景浊会废掉二人修为,至少拿出两个月时间,将他们带去焚天剑派附近的城镇,让他们瞧瞧,这些年来,西岳地界儿的老百姓对他们是个什么看法儿。
当然不会等到他们幡然醒悟,他们最大的可能,也还是高陵杀了樊志杲,随后自杀。
这期间,得带着赵长生把整个西岳地界儿逛遍,为兔子精多笼络些香火,等到赵长生略微习惯了自己的左臂,再给他许多符箓,让他独自顺着灵犀江西去。
想了很多很多,可最终却是草草收场。
其实就是,真的想家了。
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居然真的想家了。
一走了之,可以。但,吃什么?
后来刘景浊与白小豆说了句话,小丫头死死记在了心里。
老者笑盈盈的,一副我明白的表情,开口道:“姑爷就不必隐瞒了,大小姐当着长老殿跟朝天宗的人,说她已经有道侣了,早在两年前就与她同游青鸾洲,前不久也一起在北岳地界儿游历,不是公子,还能是谁?”
当时那位山神只是笑着说,他神位低,境界更低,大道理不懂,只是觉得,妖兽修行,化作人形是一个开始,既然有了人形,那把他们当做人不就好了?大家都是人,最多有时候拌拌嘴而已,哪儿会动不动就去吃人什么的。
路上倒是也有许多趣事。
刘景浊无奈道:“前辈,姑爷二字,从何说起啊?”
一男一女算是一起长大的,两人自小就感情极好,只可惜女子是当朝宰辅的孙女儿,男子只是个个篾匠的儿子。
在一个叫青禾镇的地方,背着双剑的年轻人撞见了一桩婚事,是山上两只刚刚化形的精怪成亲。刘景浊与白小豆过路,结果被人误认为来找事儿的过路修士。还是啥都没看出来的小丫头跑去找人要了一颗,又加上当地山神出来,这才没打起了。
大雪纷飞,小丫头身上衣很快覆上一层雪,白小豆就变得更白了。
可白小豆不知道,流言蜚语比刀子更扎人心,柴米油盐永远是穷人过不去的拦路虎,一文钱压倒英雄汉,英雄至此,未必英雄,何况一个篾匠。
白小豆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说这人该打,当街欺负女人,还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小孩儿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他还这样。
那个汉子又一把扯住了赶来的女子,一旁的男人怎么说都没用,汉子非得官差来了,确认孩子是她家的才行。
刘景浊只是笑着说,别着急,先看看。
小丫头理所当然的以为,既然相互喜欢,那走了不就行了?她现在还不晓得有个词儿叫私奔。
刘景浊抱拳回礼,轻声道:“在下的确姓刘。”
刘景浊又是一愣,忽的就笑了起来。
刘景浊便让小丫头抬头再看,结果白小豆看见那个大髯汉子越走越快,满脸笑意。
孩子年幼时,教其明辨是非,远比教出一个神童重要的多。
老者抱拳问道:“可是刘公子?”
当时白小豆也说了句特有意思的话,小丫头说,那这样的话,把一只小狗小猫当做人去养,它们会不会也觉得自个儿其实就是个人?
于是刘景浊也忽然有些伤感。
刘景浊苦口婆心说了句,宁做黑纸上的一点白,也不能去做白纸上的一点黑的。
因为,刚认识的时候,她不就是个毛丫头?
刘景浊一愣,没好气道:“这丫头吓胡闹么不是!”
年轻人与自己的徒弟说,人不可貌相,人更不能只凭眼前看到的一部分,就去先入为主的推断别人。你之所以觉得那个大髯汉子是坏人,无非就是觉得人家长得凶,那妇人怀中还有个孩子,你就先入为主的觉得这是个坏人了。
可那凶神恶煞的汉子就是不依不饶,周围看热闹的人倒是不乏有几个人指着汉子大骂,可就是没人上前。
过了没多久,篾匠染上了疫病,被人丢在了一处废弃宅子,没过多久就死了。
只要有一颗向阳之心,我们就不比惧怕人世间的晦暗角落。
那两个人,来世再见,本该是认识的,可偏偏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