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毕瑶的马车停在了刑部大牢外头。
一早魏绍过来给范宅报信,赈济舞弊一案已然定谳,圣旨朱批也下来了。
元盛昌为首的几家商户沽名钓誉,明里捐粮,暗地以次充好,戕害百姓,被判处罚没家财,为首之人斩立决。
因为那张盖了官印的契书,范鼎算是逃过去了,不过晋丰号也被罚了一千两银子,理由是纵容歹人,营私渔利。
歹人指的就是赵掌柜。
这回被罚的有点多,可按范老夫人的说法,人命比银子重要。
刚过午时,范家就将罚银送到了刑部衙门。
管事回来说,人家让他们傍晚去接范鼎。
范老夫人执拗地想亲自前往,到底被众人拦住,最后一致的意见,由毕瑶领着管事他们过去。
然而他们都等到这时候了,范鼎还没被送出来。
“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
“瞎嘀咕啥呢,咱们大爷吉人天相。”
“听人家说,从刑部大牢里活着出来的都是命硬。”
众人正议论着,缩在毕瑶旁边的湘竹也怯怯地开了口,“姑娘,好像有什么动静。”
毕瑶半睡半醒,听到这句,一下睁开了眼,“大爷出来了?”
湘竹哆哆嗦嗦地道:“是有人在喊,听得人心肝儿直跳。他们说刑部大牢都是夜里审囚犯,死了就拖出埋。”
作为过来人,夜审囚犯这事,毕瑶没有遇上,她只见过饭里投毒。
“你就自己吓自己吧,闭上眼先睡一时。”
湘竹反而瞪大了眼睛,“咱们大爷会不会也受了刑?”
范鼎是昨儿下午被武德司从范宅带走的。
此刻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要是有人想动刑,早就动过了。
范鼎现在连站都站不住,不知道出来后,还能不能留半条命。
“只盼他无事。”
毕瑶撩起窗帘,望向了外头。
夜色深沉,本就黑黢黢的刑部大牢越发显得阴森,再加上门前两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谁看了都会觉得瘆人。
“姑娘,管事方才到前头衙门打听去了。”
一个家仆在车边道:“应该会有信儿。”
这话说完没一会,有人匆匆跑了过来。
看清最前面的是管事,毕瑶干脆跳下了车,“可问到,大哥哥何时能放出来?”
管事连叹了几声,“问了半天,只让咱们等着。后头小的还是给一个见过两回的差役塞了几块碎银,人家才肯透些底。”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