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爹爹如何起来了?”
邓姝赶紧出门去扶。
“要……走了,我动……动,身子好些……”
范大人杵着双拐,在女儿和仆人搀扶下,费力地走了进来,坐到窗边的一张椅子上。
因为中风,这位嘴巴歪得厉害,得有人不时在旁边替他擦口水。他左腿也挺不直了,还不停打颤。
刚才毕瑶在邓家门外正好遇到王大夫。那位提起邓大人的病情,一个劲地摇头,说是只要邓家人晚走一个月,让他再施几回针,说不定还能恢复个五、六成。
王大夫有些话没敢说,邓大人只要上路,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不该今日过来的,可也是没法子了。”
毕瑶巴巴地道:“我拜读过邓大人的奏疏,写得极是中肯。矿政收归朝廷,本就是大势所趋。我爹爹在世的时候也说过,皇恩浩荡,才有我们范家的今日。银子不能教一个人都挣了,得想着天下苍生。有朝一日,那些矿场都该上交朝廷。我大哥哥自是谨遵父训,只是一直不知谁来管这事。”
邓大人一脸的惊讶,“令尊……好气魄!”
“小女此来,就是想借大人的奏疏,将名下矿场全数上交。”
范老爷有没有这样的高风亮节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甩掉矿场这烫手的山芋,范家才有一线生机。
“好……好……”
看得出邓大人挺高兴,还用力地拍了拍扶手。
“为何突然这么着急?”
还是邓夫人想得仔细。
邓姝接过话,“五妹妹告诉我了,武德司的人三天两头找他们麻烦,范大爷眼瞧着被安上杀人罪名,她们家只想救回他一命。”
“人不是我大哥哥杀的,我愿以我性命发誓!”
毕瑶低头抹起了眼泪。
邓夫人心疼地瞧向毕瑶,催道:“书房东头第三个格子,里头那份奏疏是被魏太傅退回来的,我一直替你爹收着,姝儿快去帮五姑娘拿来!”
邓大人比毕瑶还激动,“五姑娘,此事……交……给本官,我去找……”
“你这身子,眼瞧着就要流放,还能找谁?”
邓夫人哭笑不得,又问,“五姑娘想必是要去见魏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