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姑先是面露欣喜,随即又羞涩地低下头,“奴家能跟了大爷,已是天大的福气。名分那事,我们山里人不讲究。只要能陪在您身边,奴家便心满意足。”
“光陪着有什么用。你得给我生儿子,还得多生几个。我如今膝下犹虚,该要考虑子嗣了。总不能等我老了,连个承继家业的都没有……”
话还没说完,男人眼睛一亮了,“人到了,我听到了马蹄声。”
越姑神色开始紧张,一会儿摸头发,一会儿又瞅身上的土布衣裳,“五姑娘会不会笑奴家寒碜?”
“进去好好洗把脸,再梳个头,记得回头要叫人!”
越姑向来听话,掉头跑进了屋里。
与此同时,几匹马已远远地过来。
男人费力地往前扫地了两步,本是满怀希冀,却在看清来的都是男人时,整张脸垮了下来。
最先跳下马的那位,将马鞭扔给后面随从,冲男人一抱拳,“范兄,这几日腿脚可好些?”
范鼎挤出了一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还成吧!容兄,我家小五……没来?”
“实在请不动!”
容珩这话里,带了几分阴阳怪气。
天色渐渐暗下,石屋外头燃起了篝火。
马沟坡这地儿,陷在崇山峻岭当中,道路艰险,地广人稀。虽也有山民世代居住于此,却不是聚居,而是各自为政。
范鼎住的这地儿,更是离群索居。此刻放眼望去,四下漆黑一片,也只有这小屋外,有方寸的光亮。
容珩一行人在半道打了几只野兔,让越姑收拾停当了,便架在篝火上烤。
屋外还支起了一张小桌,范鼎和容珩相对而坐,就着几碟小菜,喝起了刚从上京城带过来的酒。
“许久没尝过这味儿的。”
范鼎端起手边的酒,朝容珩举起杯,“容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你我之情,亲如兄弟。在下先干为敬!”
武德司前头总找他麻烦,范鼎对容珩怕得要死;后头阴错阳差,他妹子竟落到容珩手里,自然又是恨得要死;若那会儿认得个把亡命之徒,范鼎都想花重金将这人弄死。
之后他落入大牢,得罪了同牢的人,被人打断腿,差点小命都没了。是容珩过来救下他,随后给他换了地方,还找大夫来瞧伤。
到那会儿,范鼎还在怀疑,指不定打他的人是受容珩指使。
然而某天深夜,他被人提到外头,硬灌了一杯酒,本以为小命休矣,结果等他再睁开眼,已坐在了出上京城的马车里。
救他的正是……容珩。
从那时起,从前恩怨,在范鼎心里烟消云散。
“范兄不必如此!”
容珩痛快地一饮而尽。
“舍妹能得容兄青眼,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更是范家祖先有灵。”
范鼎忍不住谄媚了几句,谁教他有求于人。
范鼎从逃出生天,就急着想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