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唉声叹气道:“江宜啊,你能不能好好跟你同桌学学,怎么那么多天了一点长进没有呢?”
江宜腹诽道:“多少年了好像也没有太多长进……”
老袁秒换了张脸,得意洋洋地点了陈熠池的名,让他起来做个示范。
陈熠池温吞吞地站起来,椅子腿缓缓划着地面发出声响,他慵懒地掀起眼皮盯着那道题看了几秒,然后看向老袁平静地说:“我也没算出来。”
江宜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瞪大圆溜溜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熠池。
老袁定在讲台上,教杆在他手里跟发动机似的抖动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正在死压着胸腔里喷发的怒意,但最终还是忍不了爆发了出来:“你们两个给我到外面站着。”
班里人本想起哄的,这时也突然安静下来了。
冬天的教室,外面跟里面就是两个季节。
在里面他们是温室里园丁辛勤浇灌的花朵,在外面他们就是房檐上挂的那冰棱子,不出几分钟就冻得梆硬冰凉。
他们这才意识到老袁这次不是故意摆谱,是真的生气了。
但惹老袁生气的不是呆头呆脑的江宜,而是那位让他引以为傲的大学霸。
常年盘踞年级第一甚至是联考第一的人居然说自己不会做?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这是火星撞地球了吗?!
刚离开教室江宜将被冷风灌了个透心凉,在教室里捂出一声薄汗,现在里衣又湿又凉,幸亏他身形清瘦,撑不起衣服,只要吸着肚子,衣服就粘不到身上。
陈熠池随后也出来了,没有任何狼狈之态,甚至很潇洒地关上后门,但是没有挨着他站,而是去了对面的窗户前站定。
疏远的距离,寂静的回廊,永久的沉默,只有时而从窗户外泄露出来的冷风吹拂他额前的碎发。
在江宜的记忆中,陈熠池从小到大都是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上课罚站这种破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可就在刚才,他受了自己的牵连,被罚站在这么冷的地方。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没有任何错处和污点,可是跟自己同桌没多久就受了这么重的罚。
江宜第一次开始怀疑,他的存在对陈熠池是好还是坏。
他没敢看陈熠池,余生所有的勇气,好像都在那间晦暗的房间里驰骋的遐想中消磨殆尽。
他贪恋陈熠池身体的温度,本能地去靠近,但仅限于虚拟的幻想。
直到打了下课铃,陈熠池一字未说,抬步就走,江宜注视着他的挺阔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才靠着墙,颓丧地缓缓蹲下身。
这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去食堂抢午饭的学生跟囚困已久的马儿冲出马厩,推搡着拥挤着,江宜双手抱着膝盖,额头抵在膝间,把自己完全隔离在喧嚣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