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受天灾影响,逍遥县制香的原料产出减少,生意惨淡起来。
起初,百姓还诚心祭祀,祈求风调雨顺。后来有人开始做暗楼生意,建起富丽堂皇的大宅院。他们娇妻美妾伺候在旁,金银珠宝堆在堂前,惹人艳羡。
薛鹏来已经不记得县上第一家暗楼是怎么开起来的了。他眼馋得紧,好不容易才摸到门路,被领入行。妓馆是暗楼的次要生意,他们主要做的还是“买卖”,即将收来的妇女转手卖给别人,以及上供给官兵。
这样的买卖是违反律法的,夏侯启发现后,与其妻李挽君一起明访暗查,将一些暗楼主吊死在县城门口,以儆效尤。
尝到一夜暴富甜头的逍遥县人不肯放过这一生财之道,依旧冒死犯科。
那时洛都的政斗风起云涌,太子党势弱,没能保住太傅的命。后来,行走州县的监察御史到了逍遥县,有暗楼主诬告夏侯启坐赃,御史顺水推舟,把弹劾夏侯启的奏章快马加鞭送回了洛都。一代贤良就这样被快刀斩杀了,新赴任的杨兼庸碌无为,正是同州刺史刘万旭的门生。
逍遥县继续逍遥着。再后来,赵王登基,军中征官妓,逍遥县便成了炽手可热的福地。因为妓籍女太少,庭州便从逍遥县“征”人。良家子从逍遥县出去,成了没有户籍的女奴。
“我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
薛鹏来的狡辩过于无耻,江玦一向没什么脾气,现下都被他激起怒意,抬腿踹了他第二脚。这一脚力道不收,薛鹏来口中咯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裂了。
裴允打开门,望向对面楼槛。女孩们让他视线一扫,纷纷变了神色。
叶语棠正胡思乱想时,只听裴允说:“叶语棠,过来。”
轻薄桃花
长夜伊始,空无一点星。
燕辞秋抱着一个小女孩,身后跟着两少女,三人一起往云楼走。
一阵阴风吹来,青衣女鬼飞在流金火凤凰底下,犹如天女下凡。然而凡是她经过的地方,都有血淋淋的头颅从沿街的暗楼格窗坠落,煞是骇人。
云楼隔间内,薛鹏来有气无力道:“我怀疑女神仙是已故刺史夏侯启之妻,李挽君。夏侯明府死后,她躲过官兵的搜捕,不知所踪。那日我,我帮李夫人躲过官兵的搜捕,我也曾是个好人……”
不等说完,叶语棠把热酒泼向薛鹏来,薛鹏来被烫得大叫一声。
“死在你手上的女孩有多少,你还记得吗!”
叶语棠浑身颤抖,一句话说得极其艰难。
那些不服管教的女孩被虐打喂药,日夜折磨不休,连求死都不能。叶语棠永远记得她们绝望的眼神,也不可能忘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室内暗影浮动,李灵溪给叶语棠递了一把匕首,随后与江玦一起走出房门。
薛鹏来无望地大哭大喊:“别杀我,我错了,我可以弥补你……”
叶语棠双手紧紧握住匕首,剧烈发颤,不敢下手。
裴允把无名搁在桌上,发出声音,示意她背后有人在看。
叶语棠缓缓抬手,眼睛一闭,将匕首深深插入薛鹏来的喉管。刹那间,血水喷涌,溅了叶语棠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