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诚惶诚恐:“草民见过陛下,诸位大人。”
最先出声的不是李世民,也不是最前面的宰相房玄龄。
末位上那人抬头,没来由的笑了一声,阴阳怪气:“李家主可不是什么草民,我瞧着你那儿子敢在酒楼顶撞太子殿下,府中言语也颇为不满,这恐怕不是什么草民,而是有心要做大唐的鹰了?”
李澄明猛地抬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官员总有几分熟悉,就连那一声“李家主”都奇怪的不行。
辛宥故意找他麻烦,要他不痛快,见他这副悚然的样子,心中出了火气。
昨日那银子砸出去,爽是爽了,可真是让他心疼的滴血。
李澄明忙不迭道:“草民真的没这个意思啊!发妻早逝就这么一个儿子,是草民惯坏了他,陛下膝下也有豫章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个年幼的孩子,定然知晓草民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看在两位年幼公主的份上,饶了他吧!”
虞世南咬牙切齿。
“十四五岁了还不懂事,年幼?我叫人砍了他,你重新纳一房妾室再生一个,让他投胎回来,老子兴许还会看在真年幼的份上不同他计较!”
他直言不讳,难听是难听,却也是众人心中所想。
李澄明被他粗鲁的话吓得够呛,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看着人就要气的过去了。
“咳咳——”
坐在前面的李承乾忽然低声咳嗽了几声,提醒这嘴毒的收敛些。
虞世南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但辛宥在李家这些天的憋屈让他毫不犹豫和虞世南站在同一战线,再也不嫌弃虞秘监直白了。
他问:“李大人,今日陛下召见,你可知为何?”
得了神仙指点,陛下如今可是磨刀霍霍了。
李澄明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冷汗从后背滑了下来,十分不安:“草民……草民不过是同诸位大人开个玩笑,真的没有冒犯天家之意,陛下……”
从他进门到现在,李世民都没有开过口。
当下只轻飘飘的瞧他几眼,终于温和的开了口:“朕总觉得,既然合作那就是两边都乐意的事情,却不想你并不情愿,是朕强迫你了?”
李澄明刚站起来,登时“扑通”一声又重重的跪了回去。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托辞,那边杜如晦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瞥了他一眼,上前面无表情道:“陛下,这是第一批彩陶开售当日的账本,臣对不上。”
账本?!
脑子里像是被棍子重重的敲打了一下,李澄明只觉耳边“轰隆”一声,所有思绪都停止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感知到了危险的来临。
他瘫软着跌在了地上。
“陛下……”
饶是李澄明这一刻有多后悔没有斩草除根,在这一刻也无能为力了。
天子近前,右金吾卫在侧,他毫无任何还手之力,更不可能上前去抢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证据被交到李世民手里。
李世民表情未变,接过来,面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正是昨日杜如晦让人留意专程做出来的真实账目。
李世民想过李澄明可能会不老实,所以从仙君那里刚得到办法就想让拿李家先开刀,但也没想到他竟然大胆至此,竟然连皇室和工部牵头的铺子都敢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