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在栖霞山遇到的青衣女子,她本要杀自己,看见自己之后又不杀了,还有那一瞬间的错愕眼神,蓝锦确定,她一定认识自己。
洛璟尘却说,从未见过青衣女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满心满眼里都成了洛璟尘,从思慕到爱慕皆不知由来,却不慎根深蒂固。她本想这份思慕一直装在心里,因他的一句甜言蜜语自娱自乐,因他好几天不出现而感到失落。
可是,皇上会给他赐婚,将来的辰王府才是他的妻子啊。
阿婉终于忍不住上来阻止:“夫人,你把西瓜剁成酱了!”
重华宫。
肖公公把桌案上展开的一幅幅美人图仔细卷好收起,接了小太监端上来的冰糖雪梨汤,温声道:“陛下,您近日偶有咳嗽,多少喝点吧。”
洛非天头也不抬,满脸厌恶摆手:“朕不爱吃梨,拿下去。”肖公公知道劝不动,只好让小太监端下去了。
洛非天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两手搭在扶手上。大概是因为座位宽大,精瘦的身躯这样撑着不太舒适,他又改成了两手搭在肚子上的动作,说:“老肖啊,朕刚刚那一脚是不是踹得狠了些?”
肖公公将桌子上批完的奏折摆放整齐,低眉顺目道:“六殿下暗中培植江湖势力,刺杀辰王,陛下严厉些也是为他好。”
洛非天两根食指交互敲打着:“也就朕的身子骨硬朗,要不是朕兜着,那小子早就璟尘玩死了,心智浅薄、不堪大用。老肖,如果是你,你会立哪个当太子?”
“哎哟陛下,您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生来就是一心一意伺候您的命,哪有多子多福的烦恼?”
洛非天走到近一人高的八十一盏烛台前,挑拨着最上面一根蜡烛的烛芯,一脸忧愁地说:“朕有三子,却无人可立啊……要是璟轩,哪怕是小九,能有璟尘的一半,朕都不用这么操心。”
肖公公垂首不语。
“皇贵妃娘娘驾到!”门外太监高唱。
洛非天的愁云散去,亲自走到门口牵她的手,柔声道:“夜深了,韵儿怎么亲自来了?”
皇贵妃从食篮里捧出一个纹双鲤淡黄瓷碗,从另一个同样质地的汤煲里盛了满满一碗,道:“昨夜听闻陛下咳嗽了几声,臣妾亲自炖了这冰糖雪梨汤,想着陛下睡前喝下,夜里能好受些。”
洛非天笑道:“爱妃辛苦了,这些事让奴才去干就行,怎能委屈了爱妃的纤纤玉手。”他接过来一饮而尽。
刚才明明说不喝的,肖公公早就见怪不怪了,和奴才们都默默地退下。
座位宽敞,洛非天动作熟练地把皇贵妃拉过来坐在他的怀里,用老夫妻间商量的语气问:“韵儿,我给咱们璟尘定了一门婚事,你看看满不满意?”
龙栖宫的九九八十一根蜡烛缓缓地燃烧着,时不时地爆出几朵烛花。皇贵妃依偎在皇帝的怀里,两人久久无话,彼此却没有任何尴尬,只想这样彼此依偎着到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