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熙长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摁了摁眉心,轻声道:“他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我会把他赶出皇宫,但日后他再也不能和你相见。”
李怀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自知今日已是皇姐开恩,他犹豫片刻,忽的抬头问道:“皇姐,那……沈大人如今还好么?”
“总归是一双手伤得厉害,想来还得仔细将养着,怕是有些日子才能好起来。”
李怀邶欲言又止,手紧紧攥着衣襟,“那,那他还和你说了些别的么?”
李怀熙抬头看他一眼,不解问道:“还要说些什么?”她顿了一下,“难道你还有别的再瞒我?”
李怀邶匆忙摇头,“没,没有。”
“皇姐,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离开了。”李怀邶忽的转过身子,有些慌乱的朝着殿门处跑去。
李怀熙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方才他所说的话,又想起沈景洲那一双惨不忍睹的手,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她垂下头,将额头抵在案桌上,喃喃道:“为何……还是有些不安……”
次日一早,天方蒙蒙亮,李怀熙便派人去询问沈景洲的状况,她等了片刻,却没能得到沈景洲的消息。
来人拱手禀告:“殿下,小的已经问过沈府了,沈大人并没有回过府,他们也都不知沈大人的去向。”
“他没有去沈府,那他会去哪里?”李怀熙坐直身子,又问道:“可去过太医署,他是不是还和徐佲在一起?”
那人闻言匆匆赶去太医署,片刻后回来,飞快道:“殿下,徐太医也不在太医署了!”
李怀熙心中“咯噔”一下,诧异道:“他也不在宫中?”
“太医署的人说,徐太医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说他奉您的命令给沈大人治伤,如今沈大人拖着残躯病体执意离开,他实在放心不下,只得跟随他一道离开……”说话之人顿了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他还留了一封信,让人转交给您。”
李怀熙接过信,手指微颤,拆了几次才打开信封,入目便是沈景洲清隽的字迹,纸面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最后一行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殿下,勿念。”
李怀熙将这几行字翻来覆去的来回看,最终将薄薄一张纸捏成一团,她不明白,明明沈景洲都放下种种顾虑,当着她的面说过要求娶自己,怎么今日便不辞而别了?
她盯着那句“此已非常身。”始终不明白沈景洲留下这句诗的意思。
此身历尽艰难,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可他怎么就不是原来的沈景洲了,这其中的变故又是出在了哪?
下面的人看着李怀熙的神情,问道:“殿下,可要派人去寻沈大人的踪影,将他带回来?”
李怀熙低头不欲,半晌后才低低的回了一句,“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