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天过去,镇国公府出了个喜事。
昌州府漕运重镇,皇城内务府下令,在世家勋贵中择选能臣,做钞关码头督查官。
这肥缺倒正好落在陆淮景头上。
世子爷得了实职,国公府少不得摆两日宴席,请亲朋同僚庆贺。
前世时他因吐血症未愈,没争上这个官。
沈青棠倒乐得有此机会,习学公侯府邸大宴宾客的礼仪。
如何迎宾待客,酒宴菜色规矩,客人坐席安排,以至于伴宴歌舞戏曲。
前世做诰命夫人时,她虽略有接触,终究是无人仔细提点。
此刻跟着陆老夫人,才知女子后宅周旋的手段,不亚于男人官场拼杀。
一连忙了好几天,沈青棠虽然疲惫,但还是觉得受益良多。
五月天气渐热,白昼慢慢长了,午休睡的发沉,她起身时睡眼朦胧。
倦倦坐在梳妆镜前,翠缕翠绾进来服侍。
一个梳头挽发,一个搭配首饰,淡淡桂花香扑鼻。
“姑娘……”丝绒捧茶盏立着,脸扭的却像苦瓜。
“怎么了?”
“那小娼妇……”
“哎。”沈青棠凝眸,“规矩不能只提旁人,自家也得讲规矩。该唤什么唤什么。”
丝绒顿时气红了眼圈。
“何姑娘正在在燕宜院后闲逛,说是先来看地方,选个合适的院子住!她这不是打姑娘您的脸吗?还有,她还欺负……”
她说到此处顿住,明显翠绾在使眼色。
翠缕翠绾显然也知道这事,此刻都咬着牙不敢说话,生怕惹怒了少夫人。
何诗儿学了十天规矩,受了不少大罪,按说不会再这么嚣张了。
今天陆淮景正巧不在府,她作死也是无人撑腰的。
难不成是她打没挨够?
妆镜中容颜肤若凝脂,半绾发髻透出轻柔发香。
“没人跟着她?”沈青棠问。
丝绒紧抿着嘴唇,眼睛含泪却不敢哭。
翠绾翠缕低头挽发,都是噤若寒蝉,不像平时健谈。
看她们这模样,怕不只是何诗儿找茬。
到底是王嬷嬷淡定些,凑近几步低声回话。
“有管事婆子带何姑娘去管事房挑丫鬟,刚巧碰见吴姨娘也在选小丫鬟。姨娘是个热心肠爱揽事的,便遣开了婆子,说要领着何姑娘逛后宅,一逛就逛到燕宜院后头了。”
吴姨娘?
沈青棠眉毛一挑,她仿佛没得罪过这位贵妾姨娘。
“若只是逛逛也罢了。偏赶上少夫人午休,金姑娘带素素在后头摘凤仙花。两边迎头遇见,金姑娘有心躲开,谁知吴姨娘提着名字叫住。”
“何姑娘学了几日规矩,那小嘴再不肯让人。她指着吴姨娘是长辈,指鼻子骂了半日,说金姑娘眼里没主子不敬人,罚她跪在廊子外头,有好一会儿了。”
吴姨娘,何诗儿,看似毫无交集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凑一堆了!
沈青棠淡漠无语,静静等翠绾绾好头发,又让翠缕将金钿儿发钗整好。
换了件绣红通袖衫裙,她带着众丫鬟一起出院。
转过燕宜院外的游廊,走了没有几步,便听见何诗儿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