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目光寒极:“我教导自己的女儿,轮不到旁人过问!”
“好了。”姚家老夫人皱眉打断了这糟心的对话。
姚夏气得脸颊涨红,偏又不敢多言,只能在心中双手合十念叨——都说大云寺乃风水宝地,此处神佛最是灵验!所以佛祖若看到了听到了,就该扣大伯母功德!
给她扣光!
叫她倒欠!
女孩子在心底悄悄向佛祖告着自认最阴暗险恶的黑状。
这边姚家女卷的几句争执,并无太多人留意到。
随着发狂的神象被困于祭池内,变故得以平息,四下有着短暂的平静。
但这短暂,无疑只是表象。
此时放眼狼藉的四下,无一处不在传达着同一个叫人胆寒的结果——这场祈福大典,被彻底毁了。
圣册帝为这场仲春祭祀,筹备良多。
此刻,祭坛之上,龙颜虽未见震怒之色,却已然罩了层寒霜。
几名象奴正跪伏在祭坛下方请罪:“……奴婢们未能提早察觉神象异样,应对无方,实在罪该万死!”
“但近日饲养,一应事宜皆未敢怠慢分毫……实在不知是何处出了差错!”
“神象性情温顺,从未有过无故发狂之先例,今日实在,实在是……”
“请陛下降罪!”
甚至没有人敢在此时出声求饶。
浑天监的几名官员也跪了下去,浑天监掌天象节气,卜算吉凶择日之事,此时那为首的监正在帝王的审视下,身形抖如筛糠般开了口:“神象绝不会无故伤人……神象掌太平之象,为祥瑞化身,乃是陛下及大盛与上苍感应相通的使臣……今次于此祈福大典之上,忽现异状,恐是……恐是觉察到了什么不祥之物……”
此言出,四下众人色变。
一道道目光皆下意识地看向那“不祥之物”。
而此时,一声质朴的问候声突然传来。
“放你爹的狗屁呢!”
“你们浑天监做事,竟是这般毫无凭据之下即可随口妄言,污人清白的吗!”
常阔指着那监正骂道:“老子看你生得贼眉鼠眼,见之令人生呕,倒更像是那不祥之物!且一张嘴更是臭不可闻,活像泼粪,来日再有战事,两军交战若用得上那粪水金汁,倒不必提前备下,只需将阁下这张嘴带上,便可取之不尽一举灭敌大获全胜了!我军不必多费一兵一卒岂不美哉!”
说着,又怒声质问浑天监其他官员:“我看你们浑天监当真是穷透了,怎么,竟连买条绳子的银子都凑不齐?——不好好拴起来,竟叫他大白天就出来胡乱咬人!银子不够,老子这有!”
说着,竟还真摘了腰间的钱袋子,朝着那监正的脑袋重重砸去。
“全拿去!买条绳子若用不完,那便再拿去扎纸人,湖白幡,换纸钱,再多请几个人来抬棺!免得一个抬不稳当再给你折腾翻咯,那可真就是活也晦气,死也晦气了!”
那监正被骂得一张脸红黑交加,那银袋子更是砸得他的乌纱帽飞了出去,一时既是羞恼又觉畏惧,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这老匹夫竟如此粗鲁!又如此刁钻!
没个人来管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