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凌霄花开得正盛,枝丫缠绕伸展,橙黄色的花朵迎着朝阳竞相绽放,一只麻雀落在探出院外的粗壮枝干上,忙忙碌碌梳理毛发。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零星几人来走着,忽听得身后传来马车声,不紧不慢往旁边让了让。
马车停在爬满凌霄花的墙边,车厢门打开,先是一名着浅黄色纱裙的女使从车里出来,接着伸出手,牵出一名粉色罗裙的年轻女子。
高门之上立马跑来一丫环,朝着女子作揖道:“傅四姑娘可算是来了,我家方大娘子刚还念叨四姑娘,叫见了四姑娘先领着四姑娘去她那儿,一道给老夫人请安去。”
“老夫人不是说昨个要启程去安阳老家一趟吗?”庆阳侯府的老夫人姓舒,老家是青州安阳县,之前说是老家的侄孙娶媳妇,加上关系亲厚的老嫂子身子每况日下,便想回去看看。
“老夫人在紫金观里潜心修道半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趁着雅集热闹热闹,晚两日再走。”
傅四姑娘随那丫环一同上了台阶,刚要进去,忽然想到什么,往身后看了一眼,街道两头都没见着别的马车,便转头对身边的女使道:“你在这儿守着,若是见着了舒娘子,就领着她先过去,差个人知会我一声。”
见女使点了头,傅四姑娘这才放心地随着丫环进了府,径直往庆阳侯次子的院里去。
方大娘子比傅四姑娘也大不了两岁,虽不是京都人,却一直住在京都的舅舅家中,与傅四姑娘投缘,算得上是闺中好友。
傅国公与庆阳侯两家素来交好,傅四姑娘在庆阳侯家里就跟在自己家没什么两样,两人碰了个面,就去给舒老夫人请安去了。
“前日你来,老夫人正好歇下了,等醒了,你又走了,老夫人特意吩咐今个叫你去瞧瞧。”
傅四姑娘抿嘴一笑,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守在门口的丫环远远看到两人便已经进去通报了,因而两人还没进屋,就听里头一个慈祥和蔼的声音说:“可是傅家的小四来了?”
“老夫人莫不是长了双千里眼,生了对顺风耳,还没进去就知道是我了?”
傅四姑娘开了个玩笑,进了屋先做了福,抬头看向端坐在正前一头白发的老妇人,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半年不见,老夫人身子可还康健?”
“还是老样子,也就是紫金山的泉水甘甜,配上山里产的草药,喝了晚上睡得倒是香了。”舒老夫人拉着傅四姑娘的手示意她坐在身旁,细细打量她,转头对方大娘子道,“半年不见,这丫头模样越发俊俏了。”
因着庆阳侯生了三个儿子,却没个女儿,舒老夫人又喜欢傅四姑娘的性子,所以惯是宠她,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没这般叫她惦记。
方大娘子顺口道:“可不是么,这模样放眼整个京都都没哪家的姑娘能比得上的。”
傅四姑娘低着头害臊地笑着,嗔怒地瞪了方大娘子一眼,忙把话题转移开,问道:“老夫人在紫金山吃得可还习惯?”
“吃的也就那样,在山上难免清淡些,久了只觉得寡淡,昨个老二媳妇送来的炒菜味道甚是不错,我难得多吃了些。”说到这儿,舒老夫人转头问方大娘子,“那炒菜说是广福楼的新菜式?”
“是,说是广福楼还没对外卖的,托四姑娘的福,我们尝了个鲜。”
“我哪有那本事,都是舒娘子……”傅四姑娘正说着,瞥见方大娘子给自己递眼色,忙停了下来。
“哪个舒娘子?”舒老夫人显然十分感兴趣,笑问,“我半年不在京都,哪家竟娶了我本家的姑娘?”
“不,不是……”方大娘子支支吾吾没敢说,毕竟是新妇,与舒老夫人也没多熟,摸不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