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思及江琉一日不落地高强度刻苦学法,却是皱了眉:“我先前还以为她是醉心于技艺之美,现下想来到更像是执念……”
就是执念呀!邱铭心下暗叹。
一时三人无话。
灶上的几锅药汤咕咚咕咚冒着泡,吹散了几人纷乱的思绪。
待到药汤熬够了时辰,周忠、邱铭帮着将药汤灌入浴桶,又添了凉水兑至合适的温度,便退了出去。
许闲云与梅飞花合力将江琉放置在浴桶中,又将布巾盖好,忙活完,许闲云守在了盥室,梅飞花退出屋外。
屋外只立着邱铭一人。
“如何?”
见梅飞花出来,等在门外的邱铭关切地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发觉眼前之人唇无血色、面色苍白,霎时皱了眉:“累着了?”
梅飞花摇了摇头:“无碍,今日使了飞花针,心力有所不济……”
“你这身子骨,哪还能用飞花针?”邱铭颇为不赞同,转念又问:“玖拾病得如此严重吗?”
“外征不过如此,只心病难医。”梅飞花摇头,见邱铭又要皱眉,续道:“看着那江姑娘郁郁模样,我便想起了些故人旧事,想帮她一把,师兄莫怪。”
末了,还俏皮地冲他微微眨了眨眼。
邱铭一时失了声,千言万语哽在胸间,化作轻轻一叹:有心病的,又岂止江玖拾一人。
遂扯开了话头:“待此间事了,我助你行脉罢。”
“怎敢劳烦师兄?我的身体我自清楚,不过是气血亏空了些,况且……”梅飞花正要拒绝,见邱铭横眉冷眼瞪过来,无奈之下改了口:“那就多谢师兄了。”
邱铭这才满意。
他自是知道,助她行脉不过是一时之法,填补不了她亏空的身子,但若能让她过得舒适一些,也是极好的。
药浴无需久泡。
算算时辰差不多了,梅飞花又进屋,与许闲云一道替江琉擦干身体,扶回床上躺好。
火灼般的热度褪去,江琉双颊只剩淡淡红晕,梅飞花诊脉片刻,起身道:“秽物排出,脉象平稳,应是无碍,不多时便能醒来。”
语毕便要起身离开。
“多谢梅姨。”
许闲云一颗心落下,绽开笑颜,仔细将梅飞花送到屋外。
许闲云望着邱叔梅姨逐渐行渐远的背影,看得久了,二人衣袖隐隐约约好似交叠在了一块儿,莫名品出一丝缠绵缱绻的意味来……
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闲云心下暗恼,忙左右甩了甩头,将奇怪的念头抛开了去。
……
正如梅姨所言,许闲云在床边守了小半个时辰,便见江琉两睫微颤几下,睁开了眼。
“玖拾妹妹!你终于醒啦!”许闲云压着声线,怕惊到她:“你可是昏迷了一上午了!”
边说边将桌上温着的水递给她润润喉,边竹筒倒豆子般将上午的事讲与她听。
江琉只依稀记得自己昏睡过去,先是梦见了熊熊大火,双亲坟头,后画面突地一转,又见到爹娘旧日模样,爹在一旁温和微笑,娘轻抚着她的脑袋,告诉她:往前走,莫回头,好好活着……
好。
她在心底轻声应。
“江师妹!梅姨说你数日便能痊愈,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物什?我替你寻来,好庆贺你大病初愈!”
许闲云喂完水,又扶着江琉缓缓躺下:“不急,这几日你可好生思量。”
想要的东西……嗯,江琉低头思索,念头转了几转,倒是真让她想到一物。
“许师姐,倒是真有一物,不知咱们现下存银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