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袭来的风肆意吹刮着一切,嘈闹声重了,但季辞兰耳中听不到什么声响,瓷杯碎裂的声音在她心头撞开。
一声又一声的,季辞兰不由心悸,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几乎要吞没她,她被淋湿的身体颤抖起来,双眼赤红一片。
是她…扰了母亲清净。
不远处,下人眼里出现了恐慌,但家主发过话,她们有罪该领罚,只能在这等着。
玉墨初来,只以为季辞兰冷。
他对季辞兰心存感激,加之这些年所学尽是奉承娱悦女人,因而见到她这副模样,稍加思索走上前去。
然而还未走至季辞兰身边,执伞之人已转过身来,他对上了那人的眼睛,幽冷的、阴毒的目光,他一下僵住了。
雨这般大,又这般冷,玉墨止不住的哆嗦,直到季辞兰开口,他才被下人带下去。
再之后,他从未进过季府,而风月楼中多了个卖艺不卖身的小倌。
……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苏璟忽然出声打断他。
兰辞抬头一看,看到了和当初如出一辙的眼睛,不,还是有些许不同的,眼前之人明明笑着,寒意却深藏其中。
刺骨的寒意包裹着他,他的脸色发白,只得照着他的话回道:“是张…”
他不记得那张脸了。
那日于他而言是个噩梦,他自始自终记得的只有那双眼睛,如同从地狱爬出来锁魂的恶鬼,自那日过后他夜夜梦魇,生怕那知恶鬼来索他的命。
苏璟看他神情就猜到了,他脸上笑意全失,“没用的蠢货。”
危及自己性命的人,竟然连张脸也记不清楚。
“我虽不记得她的脸,但依稀听到季女君叫她一声二姐。”玉墨喘着气说道。
苏璟冷眸微眯,“二姐?”
据他所知,季辞兰可没有什么胞妹。
难不成是二房三房的?
“苏郎君,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玉墨连喝了口凉茶,失神地盯着一处,“我觉得那人说错了,季家主恐怕从未将季女君当成自己的孩子。”
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季女君为何看不出来?
苏璟冷笑,“还用你说。”
能受外人影响,也是个蠢货。
也是此时,跟着苏璟的宫人找到翠明轩,他在外头轻敲了门,“苏郎君,陛下在乾清宫等着郎君一块用膳。”
身上的冷意慢慢退去,苏璟脸上洋溢起甜腻的笑容,“知道了。”
苏璟又转过身看了玉墨一眼,压低声音道:“我需要那人的脸,你终日待在此地,想来总能想起来的。”
若想不起来,也无需出去了。